即将被爪子捉到的蝴蝶振翅飞走，愤怒的情绪却在抬起脸来看到少年的面色时消失殆尽。

他温柔地蹲下身问：“抱歉，没想到你在这里。”

“是不是吓到你了？”

它想：“这人类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没想到还挺能打。”

它蹭了蹭人类的脸表示无碍，只见明渊微微笑了一下：“好，那我便放心了。”

“我先去与同门继续切磋”他重新站起来，顿了顿：“等下给你赔罪。”

于是它看着少年重新回到比武场上将这一场打完。

它看着少年脚步清缓地慢慢走下台调整气息，对跑到他身边的它微笑：“走，带你去吃好的！”

一人一兽就这样...暗中打劫了厨房。

“……”它有些无言地看着面前吃得极香的人类。

明渊在慢慢喝下一杯酒后挑起好看的眉对它说：“怎么不吃，不合你胃口吗？”

“……人类，吾觉得这样不对”它缓缓地说。

少年的眼神惊讶：“原来你会说话，我还以为白泽一族在与人族签订契约后彼此才会心意相通。”

头发长见识短，没见识的人类。

它心中暗暗嫌弃声。

少年的黑衣衬得他身材修长仿若挺拔的竹，明渊伸出手来想要触摸它却又在它身前停下。

他有些犹豫地问：“我可以摸摸你吗，你看起来像白泽幼崽，好小一只。”

它不屑的想：没见识，虽然它的确还在幼崽期，但年龄比这人大多了。

不过它不讨厌他，于是矜贵地点了点头。

面色苍白的少年露出一抹微笑，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头。

“真软”，明渊想。

白泽骄傲点头。

它在勉勉强强吃了一点果子后想开口和这少年告别，它还想去扑蝴蝶呢。

想着漂亮蝴蝶神游天外的白泽突然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惊醒，它抬眼看去。

少年咳出了血来，他在漫不经心地用帕子抹去后看了眼震惊的小白泽笑：“抱歉，陈年旧疾。”

明渊缓缓站起身来：“我打算回去了，今日遇见你很是欢喜。”

白泽点点头看他慢慢走远，心里有些不放心。

这个弱小的人类不会突然死掉吧！

于是它悄悄跟了上去，一路尾随着少年穿过大街小巷。

最后看他在一座小院子前停了下来，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少年准备合上大门的手在看到大摇大摆晃过来想要挤进去的白泽时停下，他问：“跟了我一路，怎么还赖上我了？”

原来他早就发现它在跟着了。

白泽不理他，直接靠着门缝蹭了进去。

少年有些无奈地看着它：“别闹，快回福地去。”

“你的族人该着急了。”

“你不该跟着我的。”

虽然白泽一族与他们人族一向关系紧密，但私藏一只白泽幼崽的罪还是很大的。

只见它找了个软垫趴了下去懒懒开口：“人类，吾看你这里还不错。”

“吾大驾光临你有何不满吗？”

他又在咳嗽，边咳边笑：“好好，白泽大人若愿在此小院暂住，余自是感到蓬荜生辉。”

于是它就这样歇在了少年的院中。

日子就这样宛若流水一般缓缓而流，它在这小院中的每一处都留下了属于它的痕迹。

扑蝴蝶、在院中草地里打滚，甚至还会偷偷摘少年种下的花。

少年只是无奈而宠溺地看着她，还会按时给它准备好每一顿的食物。

他做了一个竹哨，找不到在何处疯玩的它时便会吹响这个哨子喊它吃饭。

白泽大人勉勉强强地与人类订下了当他吹响哨子时便会出现的约定。

每到这时候，它就会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准备开饭。

他的厨艺很好，白泽最喜欢专属“大厨”给它做的桃花酪。

少年会伸出一只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它问：“这么喜欢吃桃花酪啊？给你取个小名好不好。”

埋头大吃的它甩甩尾巴敷衍表示同意。

“叫小桃好了，小桃、小桃”他伸出另一只手摸摸它头顶的耳朵。

甩甩耳朵，它敷衍地表示知道了。

尊贵的白泽大人偶尔也会跟着“铲屎官”去看他练武，它也问过少年明明身体撑不住为何还要对自己这样严苛。

少年对它笑：“可能是喜欢挥剑的感觉罢，我这一生都被疾病缠身，与人比武时会让我感到自由。”

小桃眨眨眼，在他怀中翻了个身选择用屁股对着他。

平静的日子在那一日被打破。

少年旧疾复发将近气绝，族中医师纷纷束手无策。

而它不想看到少年就这样离去，于是选择了与明渊签订契约并将一半力量共享给了他。

就这样，少年活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因签订契约和化为巨大原型的小桃、

小桃头一次看到明渊生气，就算被同门针对挑衅也只淡淡一笑而过的他第一次这样生气。

他看着它，目光里有愤怒与掩盖不住的自厌：“你不该与我签订契约的，小桃。”

小桃明白这愤怒不是对它，而是对自己身体的厌恶：“契约已成，木已成舟。”

“我会陪着你到最后。”

明渊沉默不语，小桃将体型重新变小敏捷地跳到他面前，低下头轻柔地舔去了他默默流下的眼泪。

他颤抖地伸出手将它抱进了怀里，那小小一团埋在了他的心口。

也温暖了他原本荒芜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