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着是没打算离开,他站着是正准备要离开。
想到天和的合约,沈向暖有一事要确认,主动邀请了盛聿洲,
“盛总,请你喝杯咖啡?”
盛聿洲看了眼他桌上那杯分毫未动的咖啡,还是在沈向暖对面坐了下来,
“客气了。”
沈向暖向来对他是避之不及,现在却突然很热情地请他喝咖啡,定是有事,
“沈小姐有事找盛某。”
“我最近拿到一个合约,想知道是不是盛总帮忙运筹的。”
沈向暖没说品牌,只是浅浅地抛出问题,如果盛聿洲帮忙了,他肯定知道品牌,如果不知道,那个人便不是他。
盛聿洲知道沈向暖不像陆嫣,她有自己的判断,没那么好忽悠,“前段时间,确实有碰到天和的负责人,他跟我提起过,不过我向来对明星不甚了解,所以给不了什么建议。”
当时的场景是在饭局后,天和的负责人和他打招呼,两人正巧同行下电梯,对方多问了一句,
“我们目前打算和沈向暖签约,但考虑到她最近和家里有些负面信息,不晓得盛总了解这些不。”
“沈小姐与我有几面之缘,人品尚可。”盛聿洲不喜欢被别人打听八卦,惯常他是不会理会这样无聊的行为,今儿破天荒地开了口,还多说了句,“品牌方形象人,应该要有自己坚定的判断才对。”
盛聿洲觉得自己当时不过是说了句客观的话,算不上帮忙,品牌方肯定有了自己得考量,不然不会到他这里打听,于是他避重就轻地回复了沈向暖。
可能前几次交谈,沈向暖已经熟悉了盛聿洲这种说话方式,即便他回避,她便认定这个事是他所为。
有那么一刻,沈向暖认同了孙潇的话,盛聿洲算是个好人。
对于欠他的这个大人情,沈向暖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回报他,但总之不像从前那样抗拒与他接触,这里是海市不是京市,沈阔看不到,
“盛总来海市有公务在身,如果忙的话可以忽略我。”
她听到他跟陆嫣说没空。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也看到了,家里人安排的相亲。”
盛聿洲并不回避,反倒是像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整个人看起来比从前放松。
想不到他坐在这里的理由竟然和很多人一样,也是为了完成家里的安排。
沈向暖没绷住,笑了笑,“看来盛总也逃不过?”
“人之常情,沈小姐别说的我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盛聿洲眉眼带了点弧度,不得不说,他不板正的样子,好沟通多了。
沈向暖没发现,其实是因为心里的成见放下了,人一旦对一个人一件事有成见,往后再碰到,也是基于先前的认知基础上,不断印证她的判定。
然而,当你放下成见,人和事物的另一种形态便显现了出来,这时突然发现,喔,原来也没那么糟。
沈向暖对盛聿洲的认知大概如此。
“盛总,见笑了。”
“沈小姐同情我。”
盛聿洲开玩笑。
“哪儿有的话,相亲这种事我也逃不过好吗?我从大学毕业就被安排了……”
沈向暖一时嘴快,说多了,立刻收了回来。
“既然如此,沈小姐何不应了我的合约,省得我们两人都要为此劳神。”
盛聿洲端起咖啡,上面漂亮的爱心拉花轻微的晃动,歪了一点,但还是爱心的模样。
他说这话时,沈向暖有一种错觉,不像第一次那般隆重,盛气凌人,这次更像是随口说说,没什么压迫感。
这种对话方式对沈向暖显然更受用。
“盛总,您容我考虑考虑。”
盛聿洲帮了她那么大一个忙,按道理说,他遇到了麻烦事,沈向暖应该第一时间应下来帮她,这是她一贯做事的准则。
只是想到身后的沈阔,她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这两年开始变本加厉想把她嫁进更上层的豪门。
解决了一个小麻烦,带来一个大麻烦,未尝是好事。
盛聿洲自从听了父女俩的对话,心里多少有了答案,沈向暖犹豫,说明她动摇了,这个时候他正好可以顺水推舟一把,
“沈小姐,倒也不必忧心,盛家两个字也不是在谁口中都那么好使。”
沈向暖抬头看过去,这句话又让盛聿洲回到了他此前高贵的模样,只是,这次没那么厌恶,他是在暗示什么。
沈向暖暂时还猜不透。
孙潇离开了不多久,又匆匆赶了回来,表情十分凝重,盛聿洲见势跟沈向暖告辞,算作回避。
卢博早已在车里等着,盛聿洲看起来今日心情格外舒畅,刚上车,卢博便收到了一份天上撒下来的奖金,
“这个月奖金翻倍。”盛聿洲淡淡地说。
“老板,我是做错什么了吗?”卢博对这状态瞧不准,心里直打鼓。
上一次和沈小姐分别后,盛聿洲曾问他,为什么沈小姐总是很抵触不愿意和他多交流。
卢博一时没收住,说多了,当然不乏一些冒犯的话,比如盛聿洲和女生说话的姿态过于高,比如盛聿洲总是命令的口吻像是对下属,当时说完,盛聿洲下车时脸都是黑的。
卢博忐忑了一段时间,以为这事终于过去了,没想到今天又被重提了,他手里全是冷汗,
“老板,我改。”
“不喜欢收奖金?那我跟秘书说一声,取消你的奖金。”
盛聿洲声色冷淡了下来。
“喜欢,谁会和钱过不去。”卢博确定是老板不计较,真要发奖金,头脑瞬时热了起来多说了一句。
谁会和钱过不去?
眼前不就摆着一位,明明轻而易举可以过舒服的日子,偏偏离财神有多远躲多远。
不过,很快,她应该离财神会越来越近。
“以后和沈小姐之间的工作,都交给你,每个月奖金都是双倍。”
盛聿洲语调轻松,卢博觉得他反常,但他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是扫兴,他乖乖地闭嘴当好司机。
航班落地京市,情况比孙潇说的还要糟,公寓内她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打包好,堆放在客厅,进门口的钥匙盒内只放了一张纸条,
“留下备用钥匙,明天这个公寓会入住新租户。”
纸条是谁写的,已经不重要,无论是赵珣还是周茹,他们对沈向暖应该都是避之不及。
孙潇看着零乱堆散的物品被扔进打包袋里,越看越生气,她当即掏出手机要找赵珣,无论沈向暖和家里发生什么,她还是公司的艺人,有合约在,怎么也不能这样对待她。
“赵哥,公寓是你派人收拾的吗?”
孙潇连续打电话到第三次,才勉强有人接听,她劈头盖脸地质问了起来,
“你明知道我们是晚上到,这个点你让我们去哪儿找合适的住的地方,做人也不能到这个地步吧。”
“这样,孙潇,你跟向暖说,我个人名义定了华庭酒店的套房,一个月,你和向暖先暂时住在那儿,公寓我也帮你们留意着尽快找。”
赵珣左右为难,这次他接到的是沈老板的电话,下了死命令,他还得继续在圈子混,人微言轻谁也得罪不了。
“不必了,赵哥,你帮我准备解约合同吧。”沈向暖从孙潇手中接过手机,平静地说,情绪没有一丝波澜。
人一旦做了某个决定,那一刻心是无比坚定的,连孙潇都惊愕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对面赵珣顿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向暖,凡事好商量,不至于走到这步啊。”
“赵哥,你觉得我还要被他们,或者说是被你们欺负到什么时候?”
沈向暖冷冷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