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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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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偶尔有护士推着药车经过,轮子在地板上碾出轻微的声响。

病房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姥姥盖着薄被,半靠在床头看电视。晚间八点档的狗血剧正播到高潮,女主角声嘶力竭地喊着“我不听解释”。

姥姥看得津津有味,手里还捏着半块杨柳削给她的苹果。

杨柳坐在病床边的陪护椅上,低头削着苹果。果皮在她指间延展成一条细长的螺旋,垂落到垃圾桶里。

姥姥靠在床头,笑眯眯地看着她:“小柳,你这削苹果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练出来的。”杨柳头也不抬,语气平淡,“您住院这几天,我削了快十斤苹果。”

姥姥哈哈笑起来,眼角的皱纹舒展开:“那还不是因为小许买的?那孩子,天天往这儿拎水果,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开水果店呢。”

杨柳手上动作顿了顿,余光瞥向病房门口。

许愿刚刚出去打热水了,过十分钟还没回来。

“他太较真了。”她低声说,刀尖轻轻挑掉苹果上最后一点果皮,“明明不用天天守在这儿的。”

“……”提起这个,姥姥叹了口气,怅惘道:“小许比我还倔。”

杨柳短促笑了一声,“是,他倔,您也倔,您算是遇到对手了。”

她把刚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放到果盘里。

许愿在这时候拎着热水壶悄悄推门进来,发梢还沾着一丝水汽,他刚在公共洗漱间洗了把脸,夏夜的闷热黏在皮肤上,怎么都甩不脱。

“小柳,”姥姥突然指着电视喊,“这姑娘的刘海跟你小时候剪坏的那次一模一样!”

“姥姥!”杨柳手一抖,苹果差点掉地上。

许愿抬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眼里带着好奇。

“小学五年级,”姥姥兴高采烈地比划,“你还非说自己能剪刘海,结果……”

“结果特别好看。”杨柳站起来,接过许愿手里的热水壶重重搁在床头柜上,截住话头,“您该吃药了。”

姥姥笑着接过药片,把盘子上的苹果递给许愿:“小许,快来,小柳削的苹果,甜着呢。”

“谢谢,”他在病床另一侧坐下,目光扫过杨柳,“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姥姥拍拍腿,“明天肯定能出院!”

“行了,知道了,您快吃药吧。”

老太太依言吞下了药片,眼睛还时不时盯着电视剧里的精彩剧情。

电视剧里上演到,男女主拥抱在一起,回忆往昔,互通心意互相表白,一起抱头痛苦的煽情阶段。

杨柳向来看不习惯这种纸短情长的片段,好像被人偷偷在身上通了电,看得心里麻麻的,尤其是老太太看什么都能随时想到自己,于是站起身:“今晚肯定水不够,我再去打一壶。”

她拎起热水壶往外走,经过许愿身边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香,混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开水间在走廊尽头。杨柳按下热水键,盯着哗哗流淌的水柱发呆。这几天许愿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姥姥,连夜里都睡在病房的陪护椅上。她每次半夜醒来,都能看见他靠在椅背上的侧影,睫毛安静地垂着,手里还捏着没看完的书。

“啪嗒。”

热水溅到手背上,烫得她一激灵。她猛地关掉开关,才发现水早就满了。

“需要帮忙吗?”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手一抖,热水壶差点脱手。许愿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正站在开水间门口。

“不用。”她迅速拧紧壶盖,“你怎么出来了?”

“姥姥说要吃楼下的小馄饨。”

“现在?”杨柳皱眉,“都快九点了。”

“她说突然想吃。”许愿的语气很平静,“我去买。”

杨柳抿了抿唇:“……我去吧,你回去陪她。”

她拎起热水壶就要走,许愿却伸手接过:“一起。”

走廊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映在墙上。

两人并肩走着进入电梯,谁都没说话。

电梯门缓缓关上时,杨柳突然开口:

“你这几天都没好好睡吧?”

许愿看着电梯楼层数字跳动:“还好。”

“黑眼圈很重。”

“……”

电梯“叮”的一声,提示他们到达一楼。走出住院部大门时,夜风迎面吹来,带着夏末特有的凉意。许愿突然停下脚步:

“杨柳。”

“嗯?”

“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照顾你姥姥,是因为我想照顾。”

杨柳怔住。

路灯的光晕染在他的睫毛上,像撒了一层金粉。她突然发现,许愿的瞳孔在夜晚会显得格外深,像两潭静水,让人看不透底。

“我知道。”她最终只说了这三个字。

也只能说这三个字。

馄饨摊的老板娘认得他们,热情地多舀了一勺虾皮放进打包盒。回程的路上,杨柳拎着馄饨,许愿提着热水壶,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推开病房门时,电视剧已经播放完毕,在放广告。姥姥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床头的小夜灯暖黄,照着她花白的头发。

许愿轻手轻脚地把热水壶放好,杨柳则将馄饨放在床头柜上,小心地盖紧盖子保温。

“明天就出院了。”她低声说。

许愿:“嗯。”

夜风吹动窗帘,月亮拨开云层,光悄悄溜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小块银色的光斑。

杨柳走到窗前关窗,许愿拿起放在病床上的遥控器关掉电视。

两人站在房间两侧,守着熟睡的老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但某种无声的默契,已然在寂静中生根发芽。

——

杨柳拿着缴费单,站在窗口前排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

姥姥住了三天院,医生终于松口说可以回家休养。她本该松一口气,可心里却莫名有些烦躁。

许愿这几天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姥姥,连晚上都睡在病房的陪护椅上。

而她,明明才是姥姥的亲孙女,却因为还有班要上,要补课,又仗着有许愿这个大活人在这里,所以她没怎么请假。

“下一位!”窗口里的护士喊道。

杨柳回过神,快步上前,递过单据。

办完手续,她低头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许愿应该已经收拾好行李,在病房等她了。

她加快脚步,穿过门诊大厅,朝住院部走去。

转过拐角时,杨柳的脚步猛地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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