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的剑锋离墨临渊的喉咙只剩一寸,寒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那双曾经睥睨天下的红瞳此刻黯淡无光,像是燃尽的炭火,只余灰烬。
他望着剑尖,忽然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九转还魂灯既是骗局,师尊复活的希望就是镜花水月。
既然如此,那便陪她一起死吧!黄泉路上还有个伴,这次他一定会牢牢抓住师尊的手。
剑刃破空而下! 他缓缓闭上眼睛。
铛!金属碰撞的锐响震得冰室簌簌晃动,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墨临渊诧异地睁眼,发现自己周身笼罩着一层乳白光晕。
楚瑶的剑被弹开老远,她本人也被这光晕掀翻在地,发髻散乱如疯妇。
“这是?”墨临渊低头看向胸口,衣襟不知何时被撕裂,露出内里一件半透明的软甲。
软甲上繁复的纹路正在缓缓流动,形成朵朵寒梅形状的光纹,正是试剑大会前一晚,沈云伴作楚瑶的模样,送他的。
算是为数不多的,可保存的礼物,那之后他便一直穿在身上。
记忆突然闪回多年前的试剑大会,那时他被赵无极指认,揭露魔族身份。沈云当众执法,三剑穿胸而过。
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却不知前两剑都略过了心脏,那最后一剑,在护心甲的保护下,也让他毫发无损。
原来那时她就没想伤自己,原来掌门说的都是真的。是她顶着门派压力,手下留情放自己一条生路。是她亲手,一步一步将自己背回魔界。
只是当时他被沈云冷漠的眼神伤了心,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只当沈云狂妄自大到以为一剑便能要了他的命,只当沈云嫌他污了昆仑派的门风,才将他打飞出去。
现在想来,不过是为他存活的手段罢了。他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原来,她从未真正想杀他,可他却亲手将她逼上了绝路。
楚瑶不信邪,再次提剑冲来!
铛!又是一道剑光炸开,她的剑再次被震开,与之一起的,还有挡在墨临渊身前沈云的本命剑。
无主之物还能护他一个伤害它主人的人,墨临渊有些诧异。他试图将剑挪到一边,却发现以他现在的力气,挪不动分毫。
“该死!”楚瑶从地上爬起来,怒骂一声。
前有本命剑,后又软甲,她立刻从袖中掏出通讯石,指尖掐诀,急促道:“真人!情况有变!墨临渊身上有软甲,还有沈云的本命剑,速来助我!”
通讯石那头传来模糊的应答声,没有任何求生欲的墨临渊在见到沈云的本命剑后,忽然有了求生的欲望。
他可以死,但不能是现在,起码要让师尊入土为安。
见楚瑶暂时没有攻击的欲望,墨临渊趁机挣扎着坐起,发现九转还魂灯的血线不知何时已缩回灯芯。他试着运转魔力,经脉却像干涸的河床,仅能榨出几缕细弱魔气。
“别白费力气了。”接连出现意外,楚瑶决定按兵不动等待援兵,她狞笑着剑指墨临渊,“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赤瞳他们早被灌得不省人事,你的魔宫,现在无人能入!”
得知别无他法的墨临渊似乎放弃了挣扎,只趴在沈云冰棺上。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趁着这个空档,楚瑶面目狰狞地质问,“你不是说他毫无反抗之力了吗?”
脑海中的机械音停顿片刻:“检测到玄天护心甲能量波动,可抵挡三次合体期以下攻击,三次之后不攻自破。”
三次,那就差两次了!这剑下去,下一剑就是墨临渊的死期。楚瑶啐出一口血沫,再次拾起长剑:“墨临渊,你以为靠件破甲胄就能活命?”
她剑尖凝聚起紫色电光,“正好让你死个明白,这甲只能挡三次攻击,现在你只剩最后两次!临死前有什么遗言吗?我许你带着遗言入土,当然你的遗言并不能实现。”
三次吗?算上沈云那次,只剩最后一次了。原来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师尊给了他这么多偏爱。
墨临渊指尖轻触甲胄上的寒梅纹路,那些纹路在他触碰时微微发亮,仿佛回应。
几年来第一次,他冰封的心湖泛起涟漪,师尊到底暗中为他做过多少事?那些冷言恶语背后,又藏着多少他从未察觉的温柔?
他握住沈云的手,因为周围温度,沈云的手冰如玄铁,墨临渊还是舍不得放开。
楚瑶第三剑已至,剑光如虹,第三次的剑气震飞了沈云的本命剑,劈在光罩上。
护心甲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最终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墨临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护甲虽挡住攻击,但冲击力仍震伤了内脏。
“哈哈哈!”意料之外,一次就碎,还击飞了无主之物。楚瑶得意的一脚踩住墨临渊胸口,“堂堂魔尊,如今像条死狗一样任我宰割!”
她剑尖抵住他咽喉,“知道吗?上辈子我死得可比这痛苦多了,八十一根销魂钉啊,一根一根钉进灵脉,如今,也要让你尝尝这滋味了。”
墨临渊皱眉,这疯女人在胡说什么?他艰难转头看向冰棺中的沈云,忽然觉得就这样死去也不错。至少,黄泉路上能追上她的魂魄。
“想死?没那么容易!”楚瑶突然抽回剑,转而刺向他丹田,“我要你看着自己的修为一点点消散,就像我当年看着血液流干。”
剑锋入肉三寸,剧痛让墨临渊弓起身子。就在此时,冰室大门轰然洞开,夜明珠的冷光映出一个高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