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风芫眼神一亮,他正愁着来日到了京城如何找温隐他们,昭七此举无意中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风芫欢喜之下想到顾轻泉,喜意淡了几分。
每到夜深人静独处时,对他的思念像夏季里的爬山虎在心里疯长,
其实时至今日,风芫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爱人?
但也是上辈子的事。
陌路人?
……光是想想就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如何?
从前有任务者在小世界里沉迷情爱,做下了不可挽救的错事,风芫不大理解但秉持着存在即合理的观念,没有过多,现今发生在自己身上倒是切身实地地理解了那些人。
话虽如此,风芫理智尚存,任务还是要完成的,隐门必须回去,这样一来,那边的人必须认为郑楚年已死,想到这里,风芫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昭七背起包袱骑马离开,临行前再三叮嘱风芫倘若出事,即刻前往京城,风芫笑着应下。
昭七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风芫收回目光,他本想回房间收拾东西,刚到走廊,白穗一脸纠结的站在他房门前。
风芫同她打了个招呼,端详了她的脸色,然后发问:“有什么事吗?”
白穗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好半天才道:“昨天我遇到季公子了。”
季公子?风芫很快反应过来,顾轻泉在他们面前自称姓季,白穗口中的季公子是指顾轻泉。
见风芫没什么太大反应,白穗立刻猜到他见了季公子,心下一松,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地尽数说了出来:“他似乎误会了什么。”
风芫眼睛微微睁大,听不明白白穗在说什么。
白穗见状,含糊道:“总之你见了他,就说一声,我跟你只是出来转转散心的,过段时间我就回去了。”
昨天季公子走前的表情古怪,白穗不明所以,回了房间,她取出带着的药臼捣药时,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事,突然想到季公子是不是看到她和风芫一起出现在客栈,起了误会,所以才神情古怪?
风芫知道自己是男扮女装,她不确定季公子知不知道,不过倘若他知道,万一误会了……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白穗当时就想放下药臼去找他解释清楚,但找了一圈,愣是没遇到他,想了想,决定今天一早找风芫说清楚,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俩的事,还是让当事人去解决吧。
风芫此刻才反应过来白穗的意思,有些错愕,想解释他们现在还不是那种关系,误会的是白穗,话刚要出口,心里某个隐秘的地方小声嘀咕不要说,让白穗误会了也好,最后风芫沉默着点点头,
白穗像是摆脱一个大麻烦,转身就要回房间,却被风芫叫住,“白大夫,依你之见,郑少爷要调养多久?”
白穗略一思索,“按时吃药,不出意外的话,少说也得四五个月卧床静养。”
风芫略一沉吟,“我想送你们去一个僻静地方,待他病好再送他回郑家,不知白大夫你意下如何?”
闻言白穗正要说郑楚年留在郑家医治也可,但转念一想,他就是在自己家里中的毒,郑夫人执掌中馈,还有人敢在她的眼皮子下害了郑少爷,可见郑家并不是看上去的铁桶一块,深门大宅里指不定斗成什么样。
这样一想,离开郑家去别的地方调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白穗痛快应下,风芫便与她商量今夜再去郑家一趟,换个说辞,最好能说动郑夫人将郑楚年交给他们。
正说着,有人突然出声,“是风公子吗?”
风芫回过头,季凌云站在走廊处,嘴角噙着一抹笑,也不知对方在那里站了多久。风芫暗道不好,刚才只顾着说话,忘记注意周围情况,他约摸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确信季凌云即使再耳聪目明,也听不去多少,立时放下心来。
风芫笑了笑,同季凌云打起招呼,见他面无异色,更加确定他没有听到刚才的事。
季凌云明显对白穗更感兴趣,“不知这位是?”
“这位是我朋友白霄,近来无事便来霁州转转。”
季凌云深深看了白穗一眼,“哦”了一声,笑容变得意味深长,他对白穗拱了拱手,“我有些话要问风兄弟,白公子若有其他事,能否等到其他时候再来?”
白穗自然应允下来,忙不迭回了自己房间。
见状季凌云笑了笑,然后拉着风芫进了房间,再次谈及他们被戎人追击的事。
风芫一时间犯了糊涂,若说起来,季凌云驻守边关多年,对戎人的作战方式不应当比他知道的更多吗?何必问他?
他不知道的是,季凌云的确对戎人的作战方法了如指掌,但对呼延信了解不多,仅有的几次交手每次都棋差一着,让呼延信逃掉。
自从确认劫持顾轻泉的是呼延信后,季凌云心里就憋着一团火,倘若在战场上被俘,那是他技不如人!
可偏偏是在他们回京的路上,自家的地盘,能有一队戎人出入自由,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戎人家的后花园呢!
想他季家曾有三代人镇守北地,前前后后折损了数十人。
自小起,季凌云就知道自己以后也会从军,或许有朝一日他会像其他叔伯那样死在战场上。
而从踏上北境土地上的那天起,他已经做好死在守卫国土的战场上,但这绝不代表他愿意糊里糊涂地死在自己人的算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