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的小包厢里暖气充足,她端起桌上的拿铁抿了口,视线落在窗外街边路口。
女人站在路灯柱下,收腰长裙显示出她良好身材,看起来很像一个熟人。
按理说,乔铮此时应该在办公室。
紧接着一辆法拉利开过,停在女人身旁,驾驶位上的男人......
陶峦眯眼去看,是翟许。
车窗缓缓降下,一缕缕灰白烟雾从车内悄然飘出,消散在空气中。
乔铮坐在副驾驶,撇过头躲着烟雾,却没什么用。
这样的徒劳功她做过太多。
明知翟许外面的女友可以排队到巴黎,却还是任由自己沉沦。
她无法坦然接受那缥缈的承诺,又恨在翟许引诱前甘拜下风的自己,只能变成惹人厌恶的模样,维持着无中生有的关系。
“你想去哪?”
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他靠在真皮座椅上,衬衫领口随意地敞着,指尖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却似乎毫不在意。
“我请了一上午,时间足够,你陪我走回家好吗?”
乔铮目光落在自己的裙摆上,呼吸很轻。
翟许抬手将烟蒂摁灭,另一只手随意地握着方向盘,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
“乔铮,你又不是刚出社会的小姑娘,都三十了,想些成年人该做的事好吗?”
乔铮原本低垂的眼眸一凝,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明亮,慵懒抬手拨了拨头发。
“只是怕你没准备防护,到时候会对我造成很大的麻烦。”
翟许皱眉,“上次不是还有几盒?”
“用完了。”
乔铮平淡回应,目光略微上移,看向前方的人群。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翟许脸色渐渐变得铁青,迅速拧动钥匙,发动引擎,狠狠踩在油门上,巨大轰鸣声瞬间响起。
二楼包厢内,陶峦用叉子叉起克拉芙缇上面的车厘子,看着楼下车子忽而猛地冲了出去,心中暗自吐槽没素质。
她不喜欢翟许,是一种说不上理由的讨厌。
手臂被扯过去,祝聿撕开一张湿巾替她擦右手,每处缝隙都仔细照顾到。
她垂眸,白皙手心纹路干净清楚,指腹红润,和另外那只藏在手套下的烫伤左手形成鲜明对比。
想起读书时,膝盖小腿总出现淤青,妈妈说女孩子要养得白白净净气血好,爸爸立马拍了照发给在淮京当医生的大哥,想要他寄回几支好药。
那时她是值得被好好对待的,不是拖油瓶、也不是丧门星。她有好多爱,可以任她洒。
“另一只手。”
“不用了,不想脱手套。”她右手执叉又叉起一个车厘子,“你和翟许关系很好吗?”
“还行。”
“提防点吧。”话一出口,她有点后悔,匆忙解释,“我不是要挑拨离间,只是......”
祝聿揉揉她脸蛋,眼里含着宠溺,“谁要是和我说你不好,才叫挑拨离间。”
翟许背着他做的一些事情,他很清楚,只是谁藏在谁背后,谁算计谁,最终结果才见分晓。
陶峦拍掉他手背,不自然咳嗽几声,“你说律所的名字,我自己去联系。”
“我让公司法务团队帮你。”他悻悻然松手,执刀切了一块克拉芙缇放入盘子,推到陶峦身前。
“不用,帮我另找一位就好。”
卢池是盛嘉娱乐的一姐,最近拿下代言和电影,十分有可能达到当年的盛况。而且,当年是祝聿捧的卢池,两个人的关系自然亲近。
于私于公,陶峦都不认为祝聿应该出面。
“国内最好的律师团队就在盛安,不算你的钱。”
“不是钱的事,你上次放包里的卡我还没用。”她的存款还能对付到手术后。
“用不用都是你的。”手机响了几声,他敲击着键盘回复,“律师的事就说定了,我让他联系你。”
“还是算了,我重新去找位律师。”
“不想和盛安扯上关系?”他手中动作一顿,紧接着是微不可查的轻笑,“那听你的,我叫顾霖额外找个律师。”
陶峦低头咬了口糕点,边嚼边看向他,“谢谢,我会解决好的。”
他叹气,揉了揉她的头,余光瞥了眼吃完一半的克拉芙缇,就知道她肯定饿了。
“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所以才想聘请你来盛安做策划总监,青木传媒给你多少工资,我付十倍。”
陶峦放下叉子,没回他的话。
任由那道目光从下巴盯到眼睛,紧实手臂贴紧她胳膊肌肤,隔着薄薄衣料,不安又炽热的体温都传了过来,她就是不说话。
他沉默片刻:“行,你不喜欢我就不说。”
陶峦才叉起一口甜点送到他嘴边,眼睛盯着桌中间的克拉芙缇。
几乎是瞬间,祝聿咬下她送来的这口,看陶峦别扭又关心自己的样子,他只恨不得立马亲她一口。
“好贴心的乖乖,这么漂亮体贴善解人意浑身上下都挑不出毛病的公主怎么就看上我了?嗯?”
真是,又来这招。
她双颊飞起一片红云,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打架的陶峦就怕一件事,祝聿这种没脸皮式地把人从头夸到脚,其杀伤力高达至能逼到她亲口说出“我想你”这种程度的肉麻话。
除了祝聿,其他人都不知道。毕竟他是连知道自己打架后还能面不改色开口夸她好勇敢、打人的姿势肯定又帅又漂亮,还能不慌不忙替她的脸和手臂擦药。
陶峦用右手背一遍又一遍贴拭双颊,手背的正常温度明显比发烫的脸颊要低。
“这么会体贴老公的峦峦,奖励你今天多喝一瓶酒好不好?”
“好!”
嘴比脑子快,一双眼睛扑地亮晶晶看着祝聿。
等她反应过来时,不自然清清嗓子,佯装无事撇过头继续吃着甜点。
一只手按住脑袋往他肩膀处凑,炙热气息隔着发丝吐露在鬓角处,无可奈何又充满几丝笑意的声音传来。
“小酒蒙子,要是以后有人用酒把你拐跑了怎么办?”
陶峦嘴中的食物还没吃完,嚼了几口咽下后才轻轻开口:“不会。我太喜欢喝酒,其他人才不惯我这个臭毛病。而且......我不和喝不过我的男人交往。”
压在头顶的指尖颤抖几下,她抬头去看,祝聿垂下眼帘,长睫投落下暗影,几分黯然失神。
又装。
她皱眉,过了几秒还是无奈摇头道:“你是例外。”
看在可以多喝一瓶酒的份上。
猝不及防,整个脑袋再次被擒住,眉心处落下一吻,她几乎是本能地探寻他的手,摸到无名指第三个关节指侧处,毫不犹豫十指相扣。
他似乎被取悦到,吻横着蔓延至眼角,直到她眼角变成粉红色,湿润水珠情不自禁溢出时,方才罢休。
陶峦刚想张嘴吐槽,他温热的食指指背挨着睫毛,轻轻拭去几滴晶莹,然后抓住自己的右手放在他灼热脸颊上,眼神里又透着那股委屈劲。
死脑筋。
别的地方又精明得要死。
“我不打,打破相了还得我自己受着。”她扯出手,身体往旁边移了移。
祝聿笑吟吟看着她,眼睛都愈发明亮。
看了眼手表,她已经偷摸出来十五分钟,不能再待下去。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公司工作,你也去忙你的事情。”她放下叉子,扯了张纸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