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位于清河村的最高处,村里几乎都是平房,一抬头就能看到位于半山腰的祠堂。
只见祠堂的窗口亮起了光,即使是白天也能清楚发现。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钟声随即炸响,声浪在山谷间层层荡开,惊起一群飞鸟。
“他们倒是重视。”吕临语气中带着讥讽,“就是不知道要商议的内容到底是不是巫蛊之事。”
石昧看了他一眼,毕竟吕临很少会如此尖锐,不过石昧心中也隐隐有种预感,这些人的恐惧似乎不仅仅是因为蛊虫。
回到李叔家,南屿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从中取出几包用黄纸包好的药粉。
“这是驱蛊的药,每人一包,贴身带好,碰到虫子就撒它身上。”南屿把药分给众人,轮到石昧时,他犹豫了一下,又从箱底摸出两包,一股脑塞进他手里,语气别扭,“……你多拿点。”
石昧一愣,下意识接过,轻声道谢。
南屿别过脸去,嘴里嘟囔:“要不是我哥发话,我才不舍不得。”
石昧拿着药包的手微微收紧,没敢去看南流景的表情,只是低低“嗯”了一声,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几分。
吕临收起药包,转头跟南流景说道:“蛊虫喜阴惧阳,白天不会大规模出动,但夜里必须小心,昨晚我与石昧去墓地,就遇到了虫潮,村里蛊虫的数量很有可能远超寻常,单靠药粉恐怕不够。”
“清河村的蛊虫数量这么多,说明它们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普通的驱虫手段未必有效。南流景站在窗边,神色凝重。
“那怎么办?”南屿皱眉。
“既然是蛊虫,那么背后一定有人喂养,不会凭空出现在这么偏僻的村子里。”他缓缓道,“当务之急是找到下蛊之人。”
石昧一愣,想起昨晚在墓地看到的那个模糊人影:“昨晚,墓地,女人。”
南流景问:“女人?你在墓地看到的?看清楚长相没有?”
石昧摇了摇头:“天、天太黑,看、看不清。”
“已经很不错了。”南流景安慰道。
“这村子哪来的女人?”南屿冷笑一声,“也就有几个老太太,晚上看到了,可能我更像女人。”
南屿此话一出,其余几人愣住了。
细想一下,情况确实如南屿所说,清河村明明有不少孩童嬉闹的身影,却几乎看不到适龄生育女性,目前所见的几个女人,也都年事已高。而且每次碰到,她们也都是低着头匆匆走过,不敢与人对视。
“不管是谁,”吕临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事已至此,先做好准备,随机应变就是。”
于是几人不再纠结,开始尽可能的准备好会用到的物品。准备工作繁琐,每人分工各不相同。
南屿因为兴趣缘故,对蛊虫还算有些了解,只见他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整齐排列着几个瓷瓶,里面是来之前按南流景的吩咐准备好的克制蛊虫的药材。
因为对巫蛊之术一无所知,石昧只能扮演“玉兔”一角,认认真真把南屿需要的药材碾磨成分。
石昧对这种机械性的工作非常满意,动脑子的工作有吕临和南流景处理就够了。他捣药捣得起劲,完全没有注意到药臼中的药材飞溅出来,暗红色的粉末落在他手腕上。
南流景的目光在他手上停留片刻,伸手用拇指轻轻擦过他虎口处的朱砂痕迹。
“沾到了。”他低声道。
石昧脸颊一热,慌忙缩回手。南流景却已转身,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叠符纸,执笔蘸墨,在纸上勾勒出繁复的符文。即使右手受伤,只能用左手,每一笔也都沉稳有力,墨迹在纸上晕开,力透纸背。
吕临同样也在准备黄符,瞥了眼南流景的符纸,轻哼一声:“南家的‘镇煞符’?倒是舍得下本钱。”
南流景手上动作未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既然要合作,自然要拿出诚意。”
两人之间的对话,让石昧总觉得他俩似乎有“奸情”。
……
日头西斜时分,准备工作也算告一段落,院子里也终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李叔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十几个精壮汉子,个个面色阴沉。见石昧等人还未离村,李叔明显放松了几分,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道长们久等了。”他清了清嗓子,“村里人都商量好了,愿意配合各位除蛊。”
南流景倚在门框没动,目光扫过李叔身后的人群,唇角微勾:“有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