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啊——这个事真的超难做的诶,说到底为什么要我来接触这种很难搞的家伙……哈!你不知道跟这种我行我素的家伙说话真的让人感觉好失败的——诶,对了对了说起来之前有传闻说神奈川是自杀圣地什么的……啊啊我现在在神奈川啦,我有好好做任务啊,都追到横滨外面去了,真是的,车票一定要报销啦报销!”
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声音,太宰治站在田埂上面无表情地拿木棍在地上划着圈叉。
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少女问他神奈川县的方向,他当然没有回答,毕竟他赶着把人带回去交差然后下班呢。
结果一抬头人就不见了。
他从出面到被人甩掉,准备好的有关于软胁迫跟假意施善之类的话完全没派上用场,好好在引导着的节奏也因为她不按理出牌而被打断了。
没办法,这次这个任务目标虽然只是个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却跟之前那些愚蠢又自以为是的家伙们截然不同,即便他拿出一系列的讯息压她,逼她在回复中暴露他想要的信息,可这家伙却不接招,甚至强行中止来获取主动权,让习惯了掌控局面的太宰治有点浑身难受,加上这个女孩子眼里的那种感觉……倒是稍微有了一点点干劲了。
“应该确实是你要找的人吧,不过,如果是‘叛国’这种罪行的话,一旦被找上门来现在的港口黑手党毫无招架之力吧?”太宰治望着远处正在跟一个老婆婆说些什么的金发少女,无意识地在地上画了一个问号。
“收益往往伴随着风险,她身上有一件令人很在意的事必须要探明才行。即便不对,能让太宰君出师不利的少女也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孩子,不是吗?”
森鸥外两手交叉呈现塔状,他面前是一份女人的档案,姓名那一栏写着千山惠子,所有的内容都很正常,出身于农村,考上了东京大学,后来前往英国做交换生期间与老师奥格都斯·斯蒂芬的弟弟莱斯利·斯蒂芬相恋,因为双亲早逝在国内也没什么家人,婚后一直定居英国。
理论上拥有治疗系异能的人日本官方也不会那么容易松手就送给人家了,奈何奥格都斯在英国军方有密切关系,日本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得罪大英,反而一点也没有阻拦小小卖个人情。
这对夫妻感情不错,可惜几年前在那场旷日持久的欧洲异能战争中双双陨落,留下三个孩子被奥格都斯领养。
随后不到一年,其中的大女儿因其防不胜防的大范围精神污染成为英国军队一大杀器,却在英吉利海峡一战后却销声匿迹,对外声称精神力使用过度接受治疗。
欧洲异能大战结束约一年后,英国歼灭武器“壳”问世,但是作为研究者的时间异能者没有意向用于战争,结果后半年不知道军方如何成功研制了仿品。
然后次年,也就是今年一个多月前最中心的军研一体大型军事基地被不知名势力……抹除,没过多久伦敦某议事大楼被炸,嫌犯不明。
虽然没直说,但国际各大势力心知肚明的是能遭到这种明显是有报复情绪在里面的攻击,前者肯定涉及了人造异能者实验,避而不谈则与另一起人造超越者叛逃事件有关了。至于后者,能够在没有惊动任何警卫的情况下进入戒备森严的高层行政楼,要么是一流的暗杀好手,要么是精神控制异能者,再不然就是同为那位时间异能者的手笔。
结果英国那边憋了许久只发出了通缉要活捉弗吉尼亚·斯蒂芬,这个本该在被灭掉的军事基地接受治疗的孩子,说明其中肯定有人从某种渠道得到了她还活着的确切信息,在这种情况下能活下来,要么是运气极佳,要么就是共犯甚至主谋,很难不将她跟前一阵发生的两件大事联系起来。
但目前海外对她的搜捕一无所获。
也就在这时候,横滨走私线上出现了金发蓝眼的少女,算算时间也完全对的上,目标多少有点明显了。
森鸥外的指尖轻轻扣在桌面上。
她到底是对于自己的实力很是自信,要么就还是孩子,不了解横滨的情况,所以大意了,又或者两者都有之。
无论如何,他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都必须第一时间将她带回来,了解清楚她会不会是他心中所想的那种可能——她就是那个神秘的、消失的很有可能与时间异能相关的实验体。
如果是的话,送上门来的宝物,没有放过的道理。
反之,就得看她其他方面的价值如何了。
“哈……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过分。”太宰再次叹气,他的视线又在不远处半荒的田上转了一圈,意义不明地嗤笑了一下,然后起身慢慢悠悠地朝着任务目标靠近了。
“哎,今年咱们这地算是白干咯,别说补偿了,现在还在源源不断有废水过来。咱们的水车已经停掉了,但这地要翻新还是难啊。我家孙子今年就要念国中,也不知道学费能不能攒够……”
弗吉尼亚随意地瞟了一眼一旁的水田,跟着老人一起叹气,感叹:“这么大面积的农田,今年气候不错本来应该收成很好吧,实在是可气又可恨。每家的田都受影响了吗?我看村长家的状态稍好些吧?”
“是啊,也就只有最下游的村长、贺田、青仓那几家稍微好些,水阀切断得及时影响不算大,但村长气不过,还是亲自出钱登报想要个说法。欸,不愧是咱们千山老师教出来的孩子。”
弗吉尼亚微微顿了顿,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那还真是好心呢……千山老师?”
“噢,就是早些年来咱们这的千山明和,他是当老师的,可惜妻子过世早,他带大了女儿之后好像就吃了降糖药随着妻子去了,欸,可惜啦!但是村民都念着他的照拂,他们家屋子现在也还留着呢。”老婆子脸上露出几分怀念的表情。
“啊,殉情!多么诚挚又多么完美的爱情!”
弗吉尼亚脸上适时露出几分无语,她瞥了一眼出现在旁边捂着心口的少年,稍微离远了点:“婆婆,他们家住哪呢?实不相瞒,我这次就是受千山老师的女儿所托,来看看村子,顺便给村子解决一下这个问题的。”
老婆婆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然后眼角又压成和蔼的弧度,她抬起一只柱在拐杖上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旧宅。
向老婆子道了声谢后,弗吉尼亚就走向那个小院,太宰坠在她身侧,好似不经意般地说:“为什么不直接说是你母亲?”
“会引起麻烦。”弗吉尼亚也不问他怎么知道,也不戳穿他那点小伎俩。
太宰在她身侧近乎蹦跶地亦步亦趋:“改变主意不装傻否认自己是弗吉尼亚了?为什么?难道说,是被我的诚心所打动?”
金发少女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不,之前只是看您不爽。事实上,我没有隐藏自己身份的打算。”
她专程走偷渡路线只不过是不想被拦下徒增麻烦,但既然人已经到了横滨,那么就算那群人发现什么不对来通缉她也好或者怎么样,她都并不担心。
一个人,有什么好怕的。
太宰治摸着下巴,对她的说辞不予置评,反而问:“是吗?我还以为你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