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便辛苦你了。”
谢寻拱拱手,便率先坐到了车前。
见状,赫连郢面上的冷意这才散了几分,收回箭,从怀中另外拿了一张干净的帕子递给宋知韫:“擦擦脸,还有血呢。”
“……多谢。”
宋知韫心里有气,狠狠剜了他一眼,接过帕子自己坐回了车辇。
车辇将刺骨的寒气都隔绝在外,谢寻驾车很稳当,按理说,宋知韫这会儿该是昏昏欲睡了。
可她怕得睡不着。
不只是因为方才经历的一切,最主要的是,赫连郢就骑着马跟在车辇边,不紧不慢,她若掀开帘子,正好能跟这人打个照面。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让她极为不适。
一路煎熬着回到了方才遇袭的位置,赫连郢才终于没再跟着她。
“殿下。”
茱萸的声音从车外传来,紧接着,她掀开帘子上下打量了宋知韫一番,见她并无大碍,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宋知韫看了她一眼,又望向不远处的赫连郢,他刚翻身下马,那位二王子和自视甚高的乌勒将军都迎了过来,对他毕恭毕敬的。
看样子,在北境当是位高权重之人。
“他是谁?”
宋知韫轻声问。
茱萸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道:“能让乌勒将军都俯首哈腰的人,在北境除了可汗,就是七王子了。”
“赫连郢?”
宋知韫眨眨眼,追问。
听言,茱萸皱了皱眉,轻轻摇头:“这我不知,只知晓可汗很信任这个七王子,他的手上,握着整个北境的兵权。”
“你到了北境,可别招惹此人。”
宋知韫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只希望和亲能够顺利,自己和哥哥都能活下去,自然不想横生事端。
“谢寻,你上来。”
思及此处,宋知韫忽然想起了谢寻的伤势,放下帘子轻声冲着小门外道。
听见声音,车外的谢寻犹豫了一下。
“殿下,这不妥。”
宋知韫抿了抿唇,短暂思索了片刻,便从矮桌下的小抽屉里拿了一瓶药粉出来,而后推开车辇的小门。
“那你坐到小门边来。”
“这……”
谢寻低着头,还在犹豫。
“快些,待会儿启程了便不好给你上药了。”
宋知韫轻声道。
犹豫再三,谢寻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他的伤在肩头,是直直劈下来的一刀,瞧着触目惊心。
宋知韫紧抿着唇,一点点地帮他清理伤口,而后洒上药粉。
“就这样可以吗?我这里没有包扎用的东西。”
谢寻轻轻摇头。
“无妨,我看北境的人有,待会儿我去借一点。”
听言,宋知韫神色有些担忧。
“可他们几乎都听不懂中原话。”
话音落下,她忽然想到了赫连郢,那个说中原话很是流利的男人。
若是寻他帮忙……
正想着,宋知韫下意识地转头去寻赫连郢的位置,谁知一抬眸就对上了那道冰冷的目光。
他就站在不远处,不知这般看了多久。
宋知韫心下一惊,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炸起来了,有些慌张地移开视线,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可不想同那个人扯上关系。
“怎么了?”
谢寻察觉到了宋知韫的紧张,轻声问。
宋知韫摇摇头,额间不知何时竟渗出了些许冷汗。
“无事……你去罢,找人给你包扎一下。”说完,她便回车辇关上了小门。
“是。”
谢寻应了一声,担忧的目光在紧闭的小门上落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眼见宋知韫匆匆钻回车辇,赫连郢轻哂一声,又看向匆匆离开的谢寻。
一旁的下属迟疑了一下,问道:“主子,咱们的计划不是破坏和亲吗?您为何……”
“为何把公主带回来?”
赫连郢瞥了勒安一眼:“你不觉得,她很有意思?”
“属下愚钝。”
勒安将头埋得更低了。
“那匹雪狼,是她故意用血诱来的。”
赫连郢眼眸微眯。
听言,勒安狐疑地眨眨眼。
“主子这是何意?”
赫连郢转头看向勒安,语气森冷。
“勒安,你当明白,我喜欢聪明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