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开始往回搬运牛皮卡纸和泡沫封好的画框。
白有仪站在他们两人中间近距离吃瓜。
“我不是说好了加钱吗?加钱你都干不完。”卷毛也有委屈,“我选的两人?你只来一个人,我还没说是你的错,你凭什么责怪我?”
司机跳上集装箱,又下了车,气到跺脚,“你选的两人跟车,我谢谢你,不是选的两名搬运工。”
司机破防,大骂卷毛春竹。
卷毛气急大吼:“你这男的怎么骂人?不许你把我的作品放在地面!”
司机:“不放在地上,我给你顶脑门上?”
白有仪见两人分贝有扩大趋势,虽然东苑各家住的都是别墅,但相隔距离很近,白有仪作为小区安全的维护者,赶紧出言安抚两人:“两位,小声一点。”
白有仪合十双手在侧脸,示意其他人还在睡觉。
司机说:“小妹,你来评评理。”
白有仪顺着他话讲:“好。哥,你先别急。”
卷毛握紧拳头,瞥了眼戴助听器的耳麦,感觉女生是个老好人,被这刁蛮司机硬控,万一他被打起来,也保护不了他。
“评什么理?要评理,也是我找她评理。”
“你就欺负我吧。欺负我一个人住在外面,欺负没人帮我解决,男人就是坏!你和我哥一样坏!”卷毛扑过去蹲下,把地上的画框抱在身前,兜帽掉落下来,露出俊朗脸蛋。
司机瞪直眼睛,他不懂怎么扯上欺负了,这少男比他还破防。
“一个疯男。老子再接这小区的单,我就是憨包。”
白有仪没憋住,笑出了声。
好了。
司机铁了心要走,不用她提醒消防通道不能被占用的规定。
司机在无声搬运画框,卷毛少爷却抱着画,抽噎哭了起来。
白有仪不敢笑了,虽然她挺爱看笑话。
但笑话哭了,那就不好玩。
司机也有些尴尬,嘀咕着:“男人过了二十岁就不要在人前装小男孩,哭泣,撒泼。没人哄你。今天我真是醉了,还以为接了个大单,不如早点回家吃饭,唉,赔本。”
白有仪乖巧站好,不敢笑,现在身旁两位男性心情都很不好。
身为小区的保安,虽然保护不了任何人,但看见矛盾,按人情世故,还是需要上前调解一番。
“先生,”白有仪轻声拍着卷毛的肩膀,“是您的画搬运出了问题么?需要我去找其他人来帮忙搬吗?”
“你别管。”卷毛抬起头,鼻头微红,泪珠挂在睫毛尖部,他皮肤晶莹剔透,宛如一颗琉璃砸进平静水膜溅水花般,破碎得异常精致。
“我就要他搬。我下了单,就该他搬。我会投诉他,耽误了我开展,让他等着赔钱。”卷毛闭着眼抽泣一下,“我不是那么软弱的人。”
司机拳头硬了。
白有仪手掌大开,做出止住的动作,避免两人在小区斗殴。
作为一名打工人,她肯定是站在打工人一边。
但司机要打业主,作为保安职责所在,她会出手防御,她并不希望司机受伤。
“这位大哥没说不搬。”白有仪解释,“只是搬运方式出了问题。我去找个推车搬会轻松点?”
司机拆了手套,“我有推车。问题是有推车也用不了,你看他家院子,推车进去也没用。”
白有仪放眼望去,陨石边牧扒在围栏偷看吃瓜,卷毛的院子种满花草,流行的庭院侘寂风,进入他家客厅只能踩踏几块花岗岩石。而且,这里是消防通道,不能长时间占用。
白有仪问:“业主,你家不是有负一楼?”
“没装门。”卷毛说。
“那也不着急,我找人来搬。有多少画?我看我能不能帮忙搬运点?”
“小妹,”司机说,“你不行。2X3米的大画,两男的搬着都累。”
“先看看,后面我再找其他人员。师傅您也先留下吧,如果他再叫一辆车来,也会耽搁时间。一起齐心协力把事情办了,你来一趟有次活不容易。”
一看有明白事理的人能商量,司机没有再发脾气,配合事情解决。
白有仪拽起卷毛,卷毛不依不饶地站直身躯,捏着长长的卫衣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闷声不语地进了客厅。
白有仪看他这样子,像是被家里哄成习惯的废物少爷,啧了一声。
搞定卷毛的画框搬运很简单,只是差个人工的问题。但两人的脾气都算不好,一说话就跟点了炮仗似的,不肯配合双方,出在情绪问题。
卷毛少爷需要司机小心搬运,司机便骂卷毛大件搬运他懂个屁,只知道发号施令。
另外还有价钱的问题,卷毛不懂搬运货物平台的规则,三百块的运费只是使用车辆的车费和近距离搬上车的人工费,不包含上楼下楼的人工搬运。
谈起搬运费,卷毛误认为司机坑他钱,而司机认为免费搬运不可行。
白有仪协调来去,最终以给司机加钱完成矛盾调解,至于加多少,要看搬运到展览中心的距离。
需求量不大,时间紧迫,白有仪出手帮了忙。
搬运好了画框,天已然亮起,好在白有仪提前将鹦鹉放在了卷毛地下室内,让它们欢叫了一个多小时,没有吵到其他业主。
司机擦了额头的汗,眼见白有仪脸不红气不喘,悠悠闲闲提着鸟笼出来:“小妹,看不出来你力气还挺足。我一个男人都比不上你呀。”
白有仪刚想说她私下无氧打拳都来,男人比不上她很正常,但想到如今的身份,嘿嘿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