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恪想睁开眼,眼皮却一直沉沉的,抬不起来,被迫陷入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可能是这两天听到那个皇帝的次数太多,云恪竟然梦见他成了一个皇帝,各种场景和细节真实的可怕。
最恐怖的是,徐明淑竟然是他的贵妃!
奇怪,这个梦太奇怪了!
云恪挣扎片刻,沉入这片梦境,逐渐分不清事实与虚幻。
围猎场里,云恪身着劲装,勾勒出清瘦的身形,却极有爆发力,微微后仰,挽弓如满月,箭矢携着破空之声死死钉在靶心。
徐明淑打了个哈欠,觉得这个围猎真是没一点意思。
不过,这围猎场里的人倒是挺有意思,她偏头看向频频将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的嫔妃,还有,那位将军。
徐明淑故意对着云恪柔柔一笑,惹得云恪浑身打颤的同时,瞥向不远处气的发抖的枭沉。
真有意思,枭沉是不是不知道,他现在嫉妒的有多明显,起码,她可以一眼看出来。
身为陛下亲封的将军,天子近臣,却对她这个皇帝的“宠妃”露出这种表情,很难不让人多想。
云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某人冷淡的脸,就只一眼,就不自然地收回视线。
徐明淑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变脸,像是很怕云恪发现,唯独对着她,没有半分收敛之意。
云恪看出徐明淑的不对劲,关切道:“你怎么了?”
徐明淑心道你也不对劲,却只是咳嗽两声,故作虚弱,身形一歪,本想再刺激刺激枭沉,却又觉得没那个必要,于是本来倒向云恪的身体硬生生拐了个弯,倒在自家婢女怀里。
她抽出帕子,挡在唇前,朝云恪露出苍白的笑:“臣妾偶感风寒,恐过了病气给陛下,先告退了。”
说罢也不顾云恪的反应,叫婢女带着她就离开了。
云恪:“……”
他会不会太没有威严了,这两个人,胆子越来越大了。
身边又围过来一群大臣,交口称赞,云恪心中只觉烦闷与厌恶,却又不好发作。
枭沉双眸微眯,持剑上前,逼退众人,护在云恪面前,一派冷厉。
大臣们被枭沉逼退,七嘴八舌要把枭沉钉到耻辱柱上。
“御前持刀,你想造反吗!”
“枭沉!你不觉得你有点太猖狂吗?”
“我等是朝廷命官,你动我们一个试试,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
云恪被这些人吵的头疼,冷声道:“够了,是朕准他不必解下配件,是朕准他如此猖狂,你们要说教就冲着朕来,做何为难朕的将军。”
朕的……将军。
枭沉表情未动,心跳却怦然,若只有他二人,他如擂鼓的心跳恐怕会被那人发现。
到那时,他所有无法诉诸于口的阴暗心思,将会毫无保留地,赤裸裸地,展现在云恪面前。
见这个自登基以来就以仁善扬名的帝王罕见地有些动怒,百官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都不想去触这个霉头,纷纷告辞,瞪了一眼枭沉,也不再缠着云恪。
风声穿过林梢,呼啸在枭沉耳畔,让他眼中只能放下一个人,刚才云恪和……淑妃娘娘相谈甚欢的场面,一幕幕闪现在他的脑海,让他无法不在意。
为什么,他费劲心思求而不得的东西,有些人却唾手可得,和他旁若无人的恩爱,这让他怎能不恼火,怎能不嫉妒。
云恪等了半天也不见自己的将军盯着他要说什么,只知道对方似乎在盯着自己发呆。
被枭沉盯着时,全身似乎都泛起一阵麻痒,让他不由得想起前几天的那个吻,无意间的,蜻蜓点水的,一触即分的吻。
原本只是一场乌龙,却让他接连几天都做着相同的梦,混乱又暧昧到难以启齿。
云恪想,他真真是病了,而且生得还是一场大病。
枭沉挡在他面前时,始终挺直的脊背昭示着他的傲然,好像始终有着铮铮然,昂扬向上的生命力。
沉闷无趣的皇宫里,到处都是凋零与枯萎,肃杀与博弈,或许是上天的安排吧,让他的身边出现这样一个人。
和皇宫一样沉闷无趣的外壳下,包裹着的是热烈张扬到有些疯狂的灵魂。
故而在那些大臣胡言乱语时,他私心并不想替枭沉出头,枭沉并不需要,又不知怎的,听到那些大臣妄议枭沉时,心中却猛地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气,反应过来时,大臣已经被他骂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