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谢云卿着急跑出门,差点因为不合身的裙摆被门槛绊倒,好在只是踉跄了一下。
门外不知何时起了大风,吹得人脸皮发紧,而师兄正转过头来,脸色异常难看,他怒喊道:“蹲下!”
顾不得询问,她火速按照师兄的命令抱头蹲下,顷刻间,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飞速掠过,虽然目前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一瞬间的杀意让她本能地察觉这就是妖怪。
“柳卿尘不在,不能让这妖孽跑了,师妹自己跟紧!”
宋轻舟撂下话后便朝刚才妖怪逃跑的方向追去,谢云卿即刻跟上,可她发现师兄的速度太快了,完全跟不上,没一会儿就被落在了身后。
“可恶,我要是会御剑就好了!”
她边跑边吐槽,这宋轻舟单独去追妖怪,万一出事就糟糕了。想是这么想,两条柔弱的腿却半刻不能停。
风吹得屋檐下的大红灯笼摇摇晃晃,红灯闪了又闪,只能瞧见轮廓的树影和不知名的虫鸣鸟叫声,让这魏家白日里还算令人赏心悦目的院子此刻阴森诡谲。
阴冷的风一阵接一阵拂过脸颊,谢云卿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一刻,让她仿佛回到小时候上完补习班走的那条大红灯笼高高挂的乡道。
她绕过一座座假山,此时却听到前面一阵人声引起的骚乱。
有人在喊:“杀人了!杀人了!”
谢云卿扶着柱子气喘吁吁,朦胧恍惚的视线里,好几个人提着灯笼围在驱邪大师留宿的屋子前,其他人闻声也纷纷朝这边赶来,眼前越来越亮,可不见半点师兄的影子。
她提着沉重的步伐挤过人群,赫然看见一个男子被一把长矛刺穿,挂在房门上,目眦欲裂,瞳孔如黑豆大小,下巴拉得老长,面色惊恐。而长矛从他的脑颅正中央刺穿,鲜红的血顺着高挺的鼻梁流向两侧,不住地往地上滴血。
谢云卿愣了好久,终于反应过来,顿时捂着脑袋尖声惊叫,声音响彻云霄。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看见尸体,即便她心里清楚这只是书里的世界,都是假的,可面对此情此景,她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恐惧。
可仅仅也只是喊了一声,她便脱力地瘫倒在了地上,而这时,她看到那房间里慢悠悠走出来的人,眼睛不由得逐渐睁大。
她哑着声说不出话,旁边的人们却不约而同地目露惊恐,颤着声音道:“大……大少爷……”
此事惊动了魏大当家,所有看到大少爷“杀人”的家仆都被塞了封口费。魏家的家仆大都是买来的便宜奴隶,卖身契握在魏大当家手里。一般而言,为了自己的小命要紧,都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毕竟把这件事情捅出去对他们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谢云卿觉得自己撞见了不该看到的一幕,等缓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魏大当家单独找了过去。
虽然明知自己不会死在除宋轻舟以外的人手下,可心里多少还是打鼓。
屋里的烛火明灭,一长一短,一壮一瘦的影子映在挂着字画的墙上。
谢云卿不安地观察着眼前长须稀疏,眉眼凌厉的魏大当家,接受着他的审视。
“大师究竟会不会驱邪?”他盯了许久,竟问出这个问题。
这……看驱邪大师死得那么惨,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何必多此一举问她呢?
这真话谢云卿不知道,假话她也不知道怎么编,干脆模棱两可道:“这妖怪来势汹汹,师父不敌,定是中了妖孽的阴招,这才……”
说话时她的手都还在抖,为了不让自己的恐惧被发现,只好将手藏进了袖子里,她不由得庆幸,还好换了一身魏家丫鬟的衣服,袖子略宽。
魏大当家了然般抚了抚长须,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压着声音道:“那你觉得,大公子有可能杀死大师吗?”
谢云卿咽了咽喉咙,她明白大当家的意思,也不想去搅这趟浑水,识相道:“我们师父是数一数二的驱邪大师,大公子怎么可能伤得了师父一丝一毫。”
闻言,魏大当家似是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谢云卿本以为给了他满意的答案,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了,哪知他又抛出问题,“那你觉得是谁?”
谢云卿抿了抿嘴,魏家上下的人她都不识得几个,还能说出谁。
魏大当家见她表情为难,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自从那红枫进了我魏家,长子就总是莫名其妙被邪祟上身,我请来的大师也都……无故惨死。”
魏大当家的话让她寒躯一颤,她不可置信般问道:“大当家不会是想让我觉得此事是红枫姑娘一手造成的吧?”
他突然发笑,眼底却带着不近人情的寒意,看向谢云卿,道:“怎么会是觉得呢?这不就是事实么?”
谢云卿明白了,这老狐狸想散播谣言。
散播谣言,那还不容易,人类的本性是吃瓜,哪里有瓜哪里挖,一挖一个坑,挖多了,地就塌了。
谢云卿此刻孤立无援,也不敢冒然拒绝,便意思模糊道:“此事需得我和几位师兄商量一下,在没决定之前,我们不会离开魏家。”
被放出来的时候,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