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终究不是赵岭。前尘已了,你现在抓走他又有何用?”
“我与他的事情与你们何干?”
红枫语气很冷,她不屑地将老妖甩出去,灵活的藤蔓快速缩了回去,重新变成纤纤细手。
她看着分明烧了半天却没有半分动静的山洞,讥笑道:“原来不过是假火。”
谢云卿道:“你若不伤人,我们自然不会多加干涉,把魏长青交出来!”
她在乎的只是魏长青身上的司南。
宋轻舟却道:“你为何将鬣狗妖和魏长风对调身体?”
红枫一怔,怪道:“这是魏忠寻求我的,我的条件只是魏长青,怎么,他让你们来抓我?”
“求你?”
宋轻舟道,“人与妖对调身体,对人没有一点好处,是不是你蛊惑了魏忠寻?”
“蛊惑?”红枫觉得不可理喻,她道,“人与妖换身的忌讳我全都告诉他了,可他便是不听,就为了保住魏长风一条命,甘愿他的儿子变成狗的模样,我能如何?”
“那你又可知那些所谓前来帮大公子驱邪的大师全都死于非命?”
宋轻舟又道,听起来有些刻意压制着怒气。
红枫摇头,“非我杀害,与我无关。”
“非你杀害?你明知一旦换身,魏长风便成了不人不妖的怪物,保留着鬣狗妖残暴的本性的他视人类为盘中餐,可你依然同意魏忠寻的请求,助纣为虐,借刀杀人,既然你不知悔改,就休怪我昆仑无情!”
说罢,他甩剑而出,天巫受到他的召唤,瞬间变成无数把剑,直逼红枫。
红枫也不落了下风,纤纤细手轻轻一抖,藤蔓从她的四肢迅速拓展而出,以飞快的速度翻折而起,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挡住了铺天盖地的剑雨。
到底还是宋轻舟的剑比较锋利,没过一会儿那藤蔓屏障便被戳出密密麻麻的洞,可当藤蔓被豁开一个大口时,里面的人早已没了身影,而地上多了个小洞。
“让她跑了。”
谢云卿跑过去,却忽略了洞口边的小细枝,没想到被由藤蔓甩过来的老妖朝肚子撞了上来,她的小身板如何受得了这冲撞,整个人往后飞出去好远。
宋轻舟在她身后用手轻轻一托,才没让她摔倒,顺带着将老妖也接住了。
谢云卿听到他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我去追。你待在此处不要动。”
她还想拒绝,转眼见他已经抓住红枫的藤蔓,随之遁入了地底。
她恍惚了片刻,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发现他们遁形的地上已经重新聚合起来,只留下一个微微凹陷的小土坑。
老妖从地上坐起来,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对谢云卿道:“那位少年与寻常人不同,红枫敌不过他,不用担心。况且,他刚刚那瞬间就把我妖脉掐断了,现在我也动不了。”
谢云卿转头盯着她,“我不放心。快告诉我,如何跟过去?”
老妖不解,“我瞧你平平无奇,跟过去做什么,拖后腿么?”
这话让谢云卿一时语塞,她确实平平无奇,可她有“不死之身”,至少能当盾。
她想了想道:“我资质不行,却耐揍,当盾牌也并非不行。”
老妖咯咯笑说:“红枫与你倒是不同,她是利剑,异常执拗,即便我再如何让她放下,她都不肯。”
一番争斗下来,她原本梳理得整整齐齐的白发此时也乱糟糟地披在肩头,脸色憔悴不已,与普通老人无甚差别,指尖还残留着未能缩回去的藤蔓细枝。
谢云卿问:“你们到底有什么恩怨?”
老妖微怔,不可置信道:“恩怨?”
随后摇摇头,“她本是重瓣木槿,修成人身前差点被别人一刀砍断,被名为赵岭的小兵制止了,这才没毁了她的成妖之路。她跑到戈壁去寻了许久,吃人类的食物,穿人类的衣服,学着人类的样子,想当面向他道谢,哪知准备好的那一日,正好人类领土之争爆发。”
“战场混乱,她好不容易找到他,却发现他已千疮百孔,以她当时的妖力,最多只能带他离开,救不活他,可那无疑是让他抛弃自己的国家,成为一个人人唾弃的逃兵。”
说到这里,她轻轻叹息道:“人与妖不同,人生来就被所谓身外之物困住一生,包括名誉、钱财、感情……当时困住他的就是名誉与感情。红枫遂了他的愿,目送他葬身战场之上,带着他的盔甲回了他的家乡。可有些妖向来重诺,她要让曾经的赵岭看看如今的世界。”
“可他不是死了很多年了吗?”
谢云卿问。
老妖无奈道:“这正是我苦恼的,我作为她的长辈,也想助她一臂之力,其实那壁画虽由赵岭亲自刻成的,他在军中十年,用了十年却并未刻完,也因此这壁画上残留了他的几分神识。早就红枫与他见面前,我便同他说过话,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可惜碰上个战火纷飞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