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坂冶煞有其事地说：“等幸一大学毕业就好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望子成龙的家长。

然而织田作之助的回答是：“前提是你能安心放他一个人在这里。”

“情况跟几年前不一样了。有朋友陪他一起，没问题的。”赤坂冶语气轻松，“哦对，说起来……既然在这碰见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织田作之助做倾听状：“什么？”

这人很少如此郑重地提出疑问，想来是什么很重要的问题。

然后他就听赤坂冶问：“太宰治酒量怎么样？”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你要同他喝酒？”

赤坂冶当真是认真询问的。

那位港口mafia的干部总有使不完的阴招（？），他由衷怀疑自己晚上要倒霉。跟中也喝酒首次变成这么令人不安的活动。虽然不至于到要找借口逃过酒局的程度，但他决定在太宰治灌他酒之前先想办法把太宰治灌醉。

他摩挲了下下颚，半是开玩笑地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不要。”

“……”织田作之助真情实意地替他发起愁来，“我没见太宰喝醉过。”

他没问他俩什么关系、打过什么交道之类的问题，正如他没说他同太宰熟识、赤坂冶依旧会选择向他咨询一样。在两人都足够敏锐的情况下，只需不加掩饰，对话中就能暴露出很多信息了。

赤坂冶神情逐渐凝重起来：“那我可能要完蛋了。”

糟了，他现在感觉是需要找借口逃跑的程度了。

织田作之助语带困惑：“太宰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吧？”

“最多戏弄我一番，然后再耍我一通？不过叫别人看着还挺难为情的。”赤坂冶如是说。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会。

那双蓝瞳平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有笃定的意味。他眼中一瞬间闪过的锐利像当年他还在做杀手时的眼神。

但正如赤坂冶了解他，他同样了解赤坂冶。

事关友人多年的心结，织田最终也没有戳破。他只是提醒道：“不喜欢的话就拒绝。太宰不是罔顾他人意志的人，不用担心。”

“这还真是……”赤坂冶顿了顿，“真是意想不到的建议。”

“你自己不敢信的。”织田作之助诚实地说，“我感觉已经很明显了。”

“……”赤坂冶不愿再答。

太宰治本性如何是个复杂的话题，然而他惯常情况下表现如何大家都很清楚。在明知他不是个‘平等友善对待所有人’的人的情况下，对于什么样的人，他会选择尊重对方意志？

赤坂冶摆摆手，直白表示：“略过这部分。”

“好的。”织田作之助略一点头，“真嗣最近有在认真学习，他攒了好几本练习册等你去检查。”

……还真略过了。

这种八卦都能眼也不眨地略过，该说不愧是织田？

赤坂冶有一点想笑，不过努力忍住了。

“真嗣进度还挺快的，都快学到国小五年级的内容了吧？”他忽然突发奇想，“说起来，请个家教会不会是好选择？当年我学日文时，也是家里请了家教。虽然他们年龄有差，但除真嗣外，其实学习进度没差多少。”

当年他初到日本，不会日语、不懂日本习俗、跟不上学校课程，是小原久美陪他练习日用语、又挑选了数位家庭教师辅导他课程，才叫他能顺利融入陌生环境。他的养母不太欢迎他到来，但哪怕如此，她也会担心他在学校格格不入、受同学欺负。

跟家教学习好处多多，既能及时调整教学方式与进度，又能提高效率，还免了入校学习的许多麻烦。对于克己真嗣他们来说，更能成为一环社会化训练。

也许适应一段时间后，他们能去公立学校上国中。

赤坂冶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并开始自责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叫真嗣自己对着教科书死磕那么久。他伸手一把揽住仍在思考的织田，勾着他的肩膀笑道：“行不？行的话回头我陪他们去找老师。这种果然还是得自己去接触，看能不能碰见他们喜欢的。这就是他们今年的生日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