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一兴平静地和席夏握手,然后换回方框眼镜,背上书包离开,仿佛一切都对他没有影响。
不过在出门一段距离后,他才从书包里拿出竞赛保送申请表,就着手掌把已经写上的名字划掉。
垃圾桶里多了一个毫无意义的纸团。
……
“夏,刚才为什么不用斜面打法?和打乱居一兴正面起弓的节奏我们就赢了。”丘意碎盘腿飘在席夏身边不断嘀咕,挂着个黑眼圈逼视席夏。
席夏帮着居乐收拾东西,绕过丘意碎,“居一兴没有给我用它的机会,他用弦音告诉我,这场比赛他足够重视。”
丘意碎依旧不满,席夏无奈道:“丘,我没有半点放水,对比竞赛三年断断续续射箭的我,能达成平局已经算是运气好,居一兴是值得尊重并且让我认真对待的对手。”
“赢从来不轻松,当然输也是。”
席夏正视丘意碎,黑色的瞳孔和金色的瞳孔照应。
丘意碎感受胸中席夏传来的情绪,手掌贴合胸口,歪歪头,等席夏被居乐吸引注意,他才缓缓开口,“丘不明白,夏才是最重要的。”
声音随风飘散,席夏没有听见。
“弓箭部五个人都没有?!”席夏震惊,他以前所待的地方对射箭趋之若鹜,就算是成为平民打野箭,里面的人也不下千百,一中这么大个学校,五个人都招不齐。
居乐垮下肩膀,和席夏细算,“我肯定不会射箭,只有我哥,你,还有一个成员,在今天之前还有袁冲,但现在估计无法挽回,所以我们至少还得找两个人,之前去野箭场也是为了招人,能去的地方我都去了个遍,到底还是没个合适的。”
根据居乐的描述,席夏已经知道最开始在弓箭部门口和居一兴大吵的人就是袁冲,这个人是肯定不会再轻易回来,并且席夏也没想让他再加入,既然是团队赛,五个人每一个人都至关重要。
“还有个成员是谁?”席夏问。
“这几天请假,因为他身体不好,需要去医院复查。”居乐手机响了下,低头查看消息。
席夏看居乐说起这人时放松的神情,看来还算信得过,青年大赛快要开始,新招的两人最好是有射箭基础,这样才能尽快融合。
以往的团队赛,席夏也只能算了解流程,具体要说什么锻炼出的经验和默契,是一丁点都没有,硬要说的话,可能也就和叶独息有几分吧。
以前如果席夏要参加团队赛,那么这个团队里必定会有叶独息,并且叶独息一定会是落位,席夏就是大前。
再问席夏当大前的感受是什么样的?
安心,席夏会给出的唯一答案。
因为他知道身后有叶独息,不管他的节奏快或是慢,经过二番三番四番后,落位的叶独息总是能以强大的实力调整整个队伍节奏,像一片被风控制的落叶,一上一下皆在掌控,然后又把这片落叶重新规整再次交到大前席夏手中。
不同于单人赛的单打独干,团队赛中正是有叶独息在,席夏张牙舞爪的风格会更加突出和随意,席夏鬼才的称号就是在团队赛中获得,并且影响到了单人赛。
一中不会有叶独息,甚至席夏身边也不会再也第二个叶独息为他兜底。
席夏正想着,居乐举起手机,兴冲冲的给席夏看,“席夏,有办法了!卢可可家开的破风弓箭馆要举办全民射箭,我们可以去找找有没合适的人!”
……
东区,柏家,主宅。
“上次宴会你没去真可惜,里面那些人的嘴脸就像这张纸!”柏舞把国内一个贵族敷衍柏家的文件揉成一团,然后精准无误的投掷进垃圾桶。
听她说话的男生安静坐在织布椅上,执勺的手长而有力,食指和虎口处有明显的薄茧,即便如此,在优雅得体的动作中,那一两处茧也变得像羊脂玉一样可贵。
喉结滚动,代表柏家的黑色choker轻微起伏,彰显男生身份。
“柏寒深!”柏舞挑眉看着他一副出神的样子。
柏寒深惊觉,抬头对柏舞不好意思笑笑,“抱歉,姐,我在想事情。”
和柏舞不同的灰色眼眸在灯光下闪闪烁烁,如同银器里荡漾的圣水。
柏舞不介意,倒是想起个好玩的消息,“上次宴会听说顾家顾柔拿到了青年大赛单人赛决赛的推举名单。”
柏寒深认真回想,然后说:“顾柔女士已经是教士,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弓箭手。”
柏舞感到无趣地摆摆手,“谁跟你说这个了,顾柔肯定会把那个名额给他儿子席夏,席夏,你还记得吧?你第一次来国内参加比赛,回去念念不忘那小子。”
柏寒深微微蹙眉,站起身,“我不记得输给我的人,我吃好了,先走了。”
“你去见祖父?”柏舞问。
柏寒深点头,“今天是祖父指导射箭的日子。”
柏舞耸肩,“我还以为会讨论你青年大赛后继承柏家的事,算了算了,你走吧。”
柏寒深每月都会受到柏家家主一次指导射箭,以检验平日训练成果,柏家众人习以为常,毕竟柏寒深是未来家主的事板上钉钉,灰色的眼睛加上无可企及的箭术,让柏寒深成为柏家继承人。
“今日弦音有些动乱,发生了什么吗?”
弓箭室内,老者跪坐在射位,即使年迈,坐姿仍旧一丝不苟,粗糙的指关节抚摸在竹弓外弧,射手服下蕴藏当世最高的射技。
“爷爷,”柏寒深收好弓箭,在柏家家主面前坐下,“是我练得还不够。”
柏斛静静看一会儿柏寒深垂下的头颅,视线转向柏寒深刚脱靶的那支箭,“人总有失意的时候,你还记得柏家为什么迁去国外?”
柏寒深抬头,作为柏家继承人,这件事早已了熟于心,“在全国大赛上,柏家技法败给平民技法,射箭地位受到动摇,于是暂时迁往国外发展。”
简短几个字,并不足以描述当时柏家的严峻形势,柏斛拍拍柏寒深的肩膀,“不是柏家技法败给平民技法,而是柏斛输给了司酒酽,但我相信,柏寒深不会。”
绝命一射,每个弓箭手追求的最高的境界,期待有一天能射出这样一箭,很遗憾,司酒酽在赛场上比柏斛更先到达。
威严与信任加身,柏寒深深吸一口气,“您会再想和司酒酽老师比试一局吗?”
赢回荣耀,向世人证明。
柏斛笑笑,“如果有机会。”
话语里满是遗憾。
指导结束后,柏寒深离开柏家射箭场,柏家调查消息的专人已经在门前等候。
“查找到司酒酽最后出现在春城,要派人前去寻找吗?”
柏寒深摇头,“把资料给我,我亲自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