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不大,医院修在贵族和平民生活区域的交界处,很快就能赶到。
居乐通过电话得知是他们的父亲住院,居一兴和母亲正在医院照看,席夏有些担心,怕他们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于是也跟了过去。
“爸!”
居乐猛的把门推开,看见他爸正躺在病床上,吃着他妈手中的苹果,两人还在争吵到底要不要削皮。
“哎呦,开门轻点,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急急躁躁。”居母收好水果刀,皱眉批评。
席夏向两人问好,居乐大步走到病床前,看见手裹满绷带,急切问:“手怎么受伤了?”
居母把他拉开,让他别挡着席夏,“诶,搬货不小心伤着了,没什么大事,住几天院就出去了啊,别在这儿一惊一乍的。”
居乐听完,看向居一兴。
居一兴坐在床尾,将情况挑重点说了,“爸的手伤在右边,年轻时候的旧疾本就没好全,现在新伤旧病加在一起,再在厨房颠锅恐怕是不行了,医生也建议别再继续做这样的重活。”
居父是个暴脾气,听居一兴把自己说得像废了一样,挺身反驳,“我的身体我能不知道?等好了我照样能炒菜,我都说了没什么事,没什么事,非要把孩子都叫来。”
“你痛得都倒地了我能不打电话叫?”居母用帕子抽他一下,“就是知道犟!幸好两个孩子没学着你这脾气。”
居乐看他爸精神还不错,放下心来,“我去缴费。”
“不用去,你哥都弄完了。”居母拦住他。
居乐还总想做点什么,缓解心里余下的那点不安,“那我去打水。”
他把水壶拿上出门,席夏一路跟着他过来,有些担心,关心叔叔阿姨几句就跟着出去。
“没事吧?叔叔看着还挺好的,别太担心。”席夏见居乐提着个水壶,站着也不接水,随手结果帮他接满。
居乐:“你也看见他们那样了,有什么大事从来都是先告诉居一兴,等居一兴解决差不多再来告诉我,在他们眼里我永远都是个靠不住的孩子,没办法信任。”
“可能居一兴看着沉稳些,你不也说他从小就很靠谱吗。”
丘意碎也点点头,如果他和夏是双胞胎,席简肯定也会更信任夏。
居乐无言,和席夏一起回去,结果刚转身看见站在转角的居一兴。
居一兴看着居乐,“谈谈。”
他又看向席夏,点点头。
席夏知道这是想和居乐单独谈话的意思,他看眼两人,抓着水壶离开。
“我们这样走了?”丘意碎还不停往居乐和居一兴的方向看去。
席夏无奈:“父亲受伤,两人总得商量下未来的事。”
丘意碎犹豫道:可是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怎么可能,居乐和居一兴……”不说还好,说了席夏还真有点担心,“算了,我就过去看一眼,都怪你那段时间看了什么兄弟阋墙的漫画,弄得我现在满脑子胡思乱想。”
丘意碎不满,“是唐琪玲推荐的漫画,说真男人就该看这些,还让我别告诉其他人,只有好的东西才不能分享给别人,所以那本漫画是好东西。”
“两个男人光着身体打架有什么好东西,而且是看不懂的外文,全篇重复那几个单词,”席夏找到个角落,刚好能看见居乐和居一兴,也能听见一些对话,“嘘,别说了。”
那边居乐和居一兴面对面说话,刚开始情绪还算平静,但不知道两人说到了什么,居乐突然提高音量。
“谁要你牺牲?!谁要你付出!我可以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我可以像洛参横那样去拼命赚钱,他养活自己打两份工,我养活一家人去打五份,六份,行吗!”
居一兴比他稍微冷静一些,“不用你去打工,没有人要求你去打工,我们现实一点,我是最快能毕业的人,能够顺利找到工作,支撑起家里的经济支出,于情于理都该是我来做这件事。”
“什么狗屁年龄!你不去读研究生了吗?!好,就算你说你本来就不喜欢这个专业,那你不射箭了吗?你不想再站到射箭场上了吗?!全国大赛才开始多久?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连射箭都不喜欢了!”
“我喜欢射箭,”居一兴点点头,舔了下牙,“你不喜欢射箭?”
他怒目直视居乐,“你摸着你的心告诉我你不喜欢射箭?!那这些年你跟在我身边做什么?是谁每次巴巴地看着,是谁借由送我生日礼物却买了最喜欢的弓箭样式?是谁想学射箭的念头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身边的人都问我你这么喜欢为什么不去学?”
“我现在把这个机会让给你,我让你去。”
居乐难以置信,前面一大堆他都当做没听见,只听见一件事,“你要放弃射箭?居一兴你要放弃射箭?!”
居一兴推推眼镜,没有说话。
“你疯了吗?你学了那么多年,没有一天停下来,你现在说你不射了?你开玩笑!”居乐舌头发颤,用手不断揉搓头发,“你是不相信我吗?觉得我还是个小孩,我不够靠谱,认为我还不能支撑起一个家,如果是这样我会证明给你看。”
“你想要我转成什么专业?”
“你希望我去哪儿上班?”
“别不吭声,说话,我让你说话!”
席夏紧贴着墙,考虑要不要出去阻止一下,丘意碎也很焦急,但他觉得席夏这小身板劝不住那两个有基因优势的人。
居一兴把居乐推远了些,让彼此都保持一定理智,“居乐,你现在这样就特像个小孩,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一直都知道,我不仅了解我,我还了解你,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学射箭,知道你曾经纠结过,懊悔过,哭过,但我却熟视无睹。”
“我很感谢你让了我射箭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