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回衣袖,抬起被纱布缠了好几圈的手:“我倒是想杀你,可耐不住有人要保你。”
陆云初就等着他提受伤的事了,急忙追问:“是谁啊?欠人情不好,你告诉我吧。”
林知照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语调略沉:“一个不知死活的疯子。”
见他这就要躺下,陆云初又作死地拦住,急急忙忙地把那把剑拿出来问东问西。
林知照看着他手下指的剑柄上的一个图案,语气淡淡道:“铸剑时不小心熔进去的……长命锁。”
“长命锁?”陆云初很难不想到历史上裴曦英年早逝的结局,同时心头又咕嘟嘟地直冒酸气,“最后一个问题,真的。你跟崔语说了什么,给我透露一点点行吗,我看她走的时候不太对劲,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林知照就知道得寸进尺这毛病不是换一次身份就能改掉的。
“我预备接纳一个残缺的女尊世界,九州这边需要崔家先去打个预防针。”
陆云初不明觉厉:“女尊,这么酷……可是世界突然多出来一部分,不会很奇怪吗?会不会打起来?为什么让崔家去说啊?”
“是一个发展到后期的女尊世界,和这里的历史进程相似。崔家是女人当家,待两方天地融合后,崔家更适合作为原住民前去交涉。”林知照说,“其余的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
陆云初没来由地生出几分担忧,但他并不认为是这个障致使林知照做出这样的决定。
“知照,我说实话,这么做会不会太过激了?”
“有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只能靠极端手法来改变,”林知照看着他冷冷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陆云初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反驳。
林知照见他这样,只得又添上一句:“我即天道,我要如何,不是你区区人族能管的。”
天道……陆云初眸光微闪,这好像是林知照对自己的身份表示得最明显的一次。
“好,我信你。”
说到这里,陆云初也知道林知照已经尽可能给他透底了,于是就催眠自己不要多想,捧着几个新鲜的大秘密去和周公会面了。
正想着他再多话就一掌把他拍晕的林知照默默叹了口气,莫名生出一种现在的陆云初比裴曦还要难缠的错觉,毕竟后者还是比较在乎脸面的。
第二日,林知照顶着薛族长怨恨的目光出了门,按照要求去往镇上一家裁缝铺,“夫家”长辈要他给未出世的孩子缝制衣裳。
这次他和崔语前后脚抵达,两人一进裁缝铺,就看到冯琴已经和另外四个大着肚子的女NPC坐在里面,用一块奇怪的布匹缝制衣服。
林知照一摸材质,和满脸排斥的崔语对视一眼。
“我能不缝吗?”崔语搓搓手背,傻子都猜得出这些布料是人皮。
答案当然是不能。
崔语忍着恶心按照裁缝铺里的NPC要求做起了针线活,正跟绣花针作斗争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林知照,意外发现对方竟然缝得很专注:“老大,你连这也会啊!”
林知照轻轻一笑,手上动作没停:“活得久,学会的东西就多了些。”
从他们进来之后就一直龟缩着的冯琴偷偷瞄了他一眼,大概是昨天发生的事对她刺激太大,但能保留意识撑到现在,崔语就觉得她绝对不是一般的中学生。
整整一天,他们都待在裁缝铺里,无事发生,出奇的平静。
到了晚上各回各家,刚踏进院门,一声啼哭便从内院散开传进耳中。
“你回来啦,”陆云初第一个迎上来,神色看起来有点疲惫,“薛少爷难产死了。”
才短短一天就生产,林知照隐隐有些遗憾:“生出了什么东西?”
陆云初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冷漠,看来昨晚捅破窗户纸不是明智之举,可正如他所说,他心里藏不住事,迟早要被林知照发现端倪。
“一个没人皮的……怪物,跟薛少爷头型挺像。”想想薛少爷被开膛破肚,怪物从里面爬出来的画面,陆云初耸了耸肩,不愿继续回想。
薛少爷难产,可裁缝铺里怀孕的NPC却还好好的,是回到家里才会触发生产,还是性别差异所致?
“知照,你不问问我今天都干了什么?”
林知照还真不好奇。
陆云初读懂他的眼神,有些受伤地主动开口:“又是吃喝嫖赌的一天,当然我一个都没干啊,是薛少爷因为身体缘故一直在找事,害得我跟虚尘都被NPC盯上了,打了一天架,后来虚尘放大招的时候把我忘了,搞得我现在精神还有点恍惚,你看我三魂七魄是不是都移位了啊?”
“……”活该。
“对了,又收了几个小怪,符纸给你。”陆云初一边揉太阳穴一边递过去,现在他身上只剩下一张没用过的攻击符了。
林知照之前跟他说过,收录符的压制能力有上限,太强的收不了,要么就是收了也会破符而出。另外还让他把用过的收录符都交给他,不知道有什么用。
不过还有一件奇怪的事,他发现这种收录符只有林知照在用,陈尚他们似乎都不会画。
两人在已逝的薛少爷门前停下脚步,林知照说:“这其实不算符箓。”
昨晚的半坦白局后,陆云初意外他会对自己吐露更多:“那,这是什么?法术吗?”
林知照手掌一握,几张符纸瞬间化作虚无:“上面是改动过的小型缚妖阵,专克障里的怪物。”
陆云初隐隐看见一道流光渗进林知照手中:“所以其实你的符箓都只是灌了法术进去吧,前两天那张符的威力那么大,我问了虚尘,他说虽然很少见,但只要是你,什么作用的符都可能存在。”
“太聪明可不好,”林知照笑了下,语气平静地说,“容易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