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红点在她的眼眸里明明灭灭,“今天晚上,有一个女生坐在我身边,她给了我一颗糖,我很开心。”
唐初薇将烟蒂按搓到湿润的草地里,扭头问:“说这个干什么?”
“那颗糖被我放在桌角,我给它定好了死期,就在选修课结束以后。”
“你好幼稚。”身边的人发出哼笑。
贺冬书也跟着笑,继续说:“不过它从我手里逃走了。讲课老师点名时,那个女生知道了我叫贺冬书,也知道了我就是表白墙上那个脚踩多只船的恶臭女,于是她抛弃我,带着阿尔卑斯糖远走高飞。”
“噢,没什么的。”唐初薇毫不在意,也不为这个插曲有所动容,“是你的别人怎么抢也带不走,不是你的你拼命抓住也留不下。”
“你这么通透,怎么看不清我在想什么?对于季源洲,又怎么会不清楚我是什么态度?”
唐初薇开口想说些辩驳的话,贺冬书不给她机会,“至于怀疑你,那是万分没有的。你哪有那种心机嘛......”
“喂,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哼,季源洲抛开一边不说,我觉得表白墙上有一句话挺对的。”
贺冬书往地上一躺,手枕着头看城市上空会灰蒙蒙的天,声音寡淡,带着点鼻音:“说说看。”
“自以为是。”
“确实。”
她点头得这么快,唐初薇眼皮一抬,浮出惊讶神色,“吃错药了?”
“哪有,只是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
出来时她只随意地披了件薄绒外套,草地里的水珠浸润,后背没一会就湿透了大半。
“我去,要死啊,这么湿还不起来,”唐初薇也想躺下去,发现贺冬书的衣服湿了大半,吓得跳起来拽着人起身。
“走了,回去换衣服!你生病了可不能赖我!”
“再走一圈吧,我不冷。”
唐初薇摸着她的冰块手开始怀疑人生,她觉得眼前的贺冬书绝对是冻傻了,心里直犯嘀咕。
“回去了。要走你自己走,冷死了。”话是这么说,但她的手没撒开过,扯着已经迷糊的人往宿舍走。
身后人还带着傻笑,“初薇,其实我今天只是想要告诉你好好保护自己,季源洲看起来人挺好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认识的时间太短,就这样草率地在一起了,那说明他不尊重你。”
“还有啊,我根本就不喜欢他。你应该知道的,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是谁你肯定晓得的吧?嘿嘿。”
唐初薇叹了口气,回头瞧着她,翻白眼说:“零个人想要知道。”
贺冬书不理会她,继续说:“沈秋羽,我喜欢沈秋羽,也只喜欢他。他对我很好,负责人、有爱心,还听话,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停停停,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
“噢。”还没止住一秒,她又继续说:“喜欢应该是让你变得勇敢和温柔,如果你在其中变得纠结和烦恼,那就远离它。”
前面的人站定,看着贺冬书,一字一句说:“看吧,你现在就是在自以为是。自以为自己懂很多,喜欢说教别人,我才懒得听。人就或这么几天,我要怎么开心怎么来,你别管我,也不要干涉我,行吗?”
她怔住,想了想,没出声,乖巧地点头。
见人安静下来,唐初薇满意了,吐槽她:“喝了假酒似的,夜不醉人人自醉?稀奇!”
反正她们的谈话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什么也没有讲清楚,扯东拉西的,确实和喝醉了一样,前后不着调。
不过,她和唐初薇之间的关系近了一点,也就是那么一点。
嗯,上课的时候俩人会坐在一起的那种一点。
出了这种事,宗君泽饶是再眼盲心瞎,耳聋嘴哑也嗅到了点风言风语,他二话不说把事情告诉了蔺青,还豪气地表示要请贺冬书去米其林餐厅大吃一顿,缓解缓解抑郁心情。
那怎么行,她当然是拒绝。但这对小情侣奉行着不开心就去吃吃喝喝的条例,怎么都要拉着她大搓一顿。
当然,蔺青只能看着。
餐厅里的古典乐曲婉转动听,她和宗君泽一个穿着拼夕夕买的聚酯纤维,一个穿着会下雪的皮衣框框大吃。
蔺青在视频里看着她俩嫌弃地说:“喂喂喂,你们俩个能不能优雅一点?!”
宗君泽立刻拿了纸巾擦嘴,含糊不清点头,放慢了进食速度:“对不起乖乖,上午训练上强度了,我好饿。”
屏幕里的蔺青摆摆手表示理解,转头撇向贺冬书:“那你呢?我还以为你会伤心得吃不下饭呢,结果和饕餮一样。”
“呜呜呜,太好吃了!不愧是五星级!”
“啧,死样。”蔺青皱眉,拖着脸又问她:“采访一下,面对种种流言蜚语,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嘛,她还没想好,“打算就是……伺机而动,卧薪尝胆!”
“哇塞,贺冬书,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把窝囊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红酒有点涩,贺冬书小饮一口就推到一边,凑到屏幕前告诉蔺青:“你别管了,我有我的打算。”
那头的人不死心,道:“沈秋羽呢?沈秋羽对此没什么反应?”
“他去外省比赛了。”宗君泽率先帮忙解释起来。
“所以……他还不知道你正遭受风吹雨打呢?”
见贺冬书点头,蔺青无奈摊手,“害怕打扰他比赛?”
“嗯。我自己的事我可以解决。”说完,贺冬书很快又补上一句:“你可别让宗君泽帮我。”
“行行行,我呢,远在千里,没法帮你手撕坏人,自己想好该怎么做就行,实在不行还是让宗君泽去大闹一场呗,反正……”
反正学校最在意的就是面子,事情闹大,网上曝光,影响的就不单单是面子这么简单,面子里子都得被刮擦一把。
“好了好了,你别操心我,快去吃饭吧,我们也回学校了。”
蔺青两人说得确实没错,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吃一顿真的有利于提升愉悦值。
她和宗君泽下午都有课,恰好都在6号楼,两人聊着天往楼上走,刚好听见有吃到瓜但不认识她本人的两男生在议论表白墙的事。
“好抓马啊!这女的真那么不要脸?”
“估计是的,匿名的人说得有头有尾,绝对很熟悉那女的。”
“天呐,真恶心,这种人就应该被审判,没道德下限啊,以后估计还要给人当三。”
“就是,说不定已经是了!捞女呗,靠下半身赚钱的东西啧啧。”
“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大数据专业的?什么什么冬……”
贺冬书停住脚,站他们身边站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说:“贺冬书。大数据专业1班的贺冬书。”
话音刚落,身边的宗君泽已经扯住一个人的衣服领子揍了上去,惨叫在楼道回荡。现在是上课的前十分钟,原本就拥挤的楼梯口很快聚集起不明所以的路人们,在拍摄的同时他们还贴心地给几人留出了唱戏的空地。
“草!你TM有病吧!”细狗男从地上爬起来,捂着红肿的鼻子开口大骂。
另一个胖子也想上前打人,宗君泽反应很快,在胖子的手碰到贺冬书之前一脚把人踹倒在地上,顿时哀嚎的狗叫又多了一道。
宗君泽还觉得不够,想继续打,贺冬书及时拉住他,“别打了。”
“你们无缘无故打人,我要报警!”
细狗要弯腰去捡地上的手机,手机却被贺冬书一脚踢开,撞到墙角,发出“咚”地一声。
吃瓜群众顿时哄笑开,细狗的脸也红得被火烫了一样,支吾半天说不出话。
贺冬书扬起自己手机,利落地点开刚刚的录音,两个男生的污言秽语就这样直冲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怪不得被打……”
“喵的,打得好,居然还好意思报警!”
“话说,她就是贺冬书啊……”
“还挺好看的嘞,不过那件事是真的吗?”
……
“叮铃铃~”上课铃响,众人如鸟兽散,退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