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烟低头看了看垂在胸前的“艺术品” ,满是不舍道:“一定要……”
“殿下,时间可不等人啊。”苏怀岩站在门口,笑容可掬道。
看的陆意卿牙痒,恨不得在他脸上狠狠砸上一百拳,可她也只能保持微笑道:“苏大人说的对,阿烟,你再不回去的话,一会儿宫门可就要关了。”
秦凝烟虽然内心有些难过,觉得陆意卿是在故意赶她走,但她对陆意卿的撒娇……没错,就是撒娇,毫无抵抗力。一眨眼的功夫便冲出了房间。
待她走后,陆意卿强撑着站起身子,脚步虚浮走到卧房的梳妆台旁,对着镜子迅速整理了一番,又从袖子里掏出一盒口脂,用手指沾上,轻轻在唇上点了两点,然后上下一抿,整个人的气色顿时好了不少。
她拿起床边秦凝烟给她准备的新的大红色裘衣,随意披在肩上,眸子明亮,笑容温婉,一副什么事都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样子,举手投足间尽是天地入我怀的从容。
她掀开纱帐,走出卧房,视线与苏怀岩相撞,一个老练狡黠,一个年轻精明。
苏怀岩对她行了一礼,开口道:“老臣见过长公主殿下,惊扰殿下休息,并非老臣本意,实在是……”
他眼睛环顾四周,仿佛在询问是否隔墙有耳。
陆意卿冲门外扬了扬下巴,无声的回答:
你觉得秦凝烟会让什么人接近本殿?
苏怀岩乐呵呵的继续道:“实在是西北军饷一事迫在眉睫,您看……”
他又不把话说全,而是暗暗抬头打量着陆意卿的反应。
陆意卿自然是莞尔一笑,十分体谅道:“无妨,本殿怎会怪罪苏大人,这件事大人可是查清了?”
她站着的时间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却已经是她目前能达到的极限,双脚像站在了刀尖上,痛的她满身冷汗。迫不得已,她只好坐到椅子上,脸上得体的笑容丝毫未变,让人看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她靠着椅背,指向旁边的椅子,笑道:“苏相请坐啊。”
虽然这样她的腿就不痛了,但这种姿势属实是不怎么重视这件事的样子。
苏怀岩看着她如此慵懒的样子,眉梢微微一挑,眼神不再落在她身上,而是低头看向地砖,平静道:“老臣不敢。”他顿了顿,有道:“老臣无能,只查到粮草被人卖到了胡夏人手里。”
陆意卿眸子危险的眯一下,思索片刻后,脸上带着笑意,嗓音听不出一丝温度:“胡夏?他可真是好大的狗胆啊。”
火炉中的木炭烧的劈啪作响。旁边的茶水也咕咚冒泡。
苏怀岩又抬起头,语气似乎有些欣慰:“殿下已经知道是谁了?”
“只是猜测。”陆意卿右手转动着青色佛珠,眼中杀意渐浓:“之前,还在本殿手里抢过生意。”
苏怀岩脸色陡然剧变,双膝一弯就跪了下去,急忙道:“殿下,玖琛他是贪财了些,但就不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老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绝不是他所为!”
陆意卿未答话,只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苏怀岩见陆意卿明显不悦,咬了咬牙,继续道:“殿下是能成大事的人,日后会更上一层,何必跟一个区区户部郎中过不去。若您此次愿意放他一马,老臣必定誓死追随殿下!”
陆意卿瞬间腰背挺直,收敛笑意,左手大力拍在桌子上,呵斥道:“苏相,慎言!”
她虽比不上苏怀岩老练,但也不至于蠢笨到听不出这句话的弦外之意。
她如今已是摄政王,也是户部尚书,手握皇室库房、国库与所有财务大权,有能调动沧州乃至京城的部分兵权,甚至还有“小玉玺”,除了不能废掉陆意世这个皇帝以外,她什么都能做。
如此大的权力早就算不得是一人之下,而应该是与那一人平起平坐。就这样,他还能成什么大事?更上一层又会上到哪儿去?
答案只有一个,皇位。
那把龙椅。
它或许对别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诱惑,但对陆意卿来说,则是永恒的枷锁。
陆府小院儿困住了她可悲的孩童时光,一方皇城拷上了她忙碌的青葱年华。
她前半生在权力的泥潭里挣扎,后半生,她只想与爱人游历四方。
虽然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但她也绝不会再被任何人任何事困住脚步,安于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