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武倩刚刚还能勉强保持镇定,那她现在就是彻底慌了。
她一个人根本没办法移动疼的满地打滚的陆意卿,可她感觉陆意卿下一刻就会咽气,再不做点儿什么可能就永远都来不及,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拿出腰间荷包内她珍藏多年的保命丹药,喂给陆意卿试试看。
谁知,陆意卿牙关咬的比城门还紧,别说丹药了,恐怕连水都灌不进去。
武倩急到哭出来,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往下落,哽咽道:“意卿,坊主!你张开嘴,求你快点张开嘴啊!绯云!你死哪儿去了?!”
嚎啕大哭的武倩并不知道,此刻的陆意卿几乎可以算是耳聋眼瞎,颅腔内嗡鸣不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天旋地转,浑身的骨头仿佛被人一寸一寸敲碎,再一块儿一块儿拼起来磨成齑粉。心脏处撕裂般的痛分毫未减,疼的她现在只有两个想法:
要么疼晕过去,要么现在就死!
可越是这样痛,陆意卿反而越是清醒。
她崩溃的用头使劲儿撞向美人榻,企图把自己撞晕过去。
疼!
好疼!
为什么晕不了?
为什么还不死?!
不要再清醒着了!
“坊主!”
“殿下!”
绯云在外面就闻到了血腥味儿,顾不得许多,脚尖一点,直接从一楼飞身到二楼,几步扑倒陆意卿身边,一手护住她的额头,另一只手轻轻一捏她的后脖颈,陆意卿如愿的晕了过去。
绯云的脸色十分难看,尤其是看见陆意卿脖子上的那道还在流血伤后,眉毛快系成一个死疙瘩。
她匆匆拽了一条毯子将陆意卿裹住,背上她就往外面冲。
吓得花容失色的武倩紧跟着绯云,小声提醒:“从后门走,后门没人。”
绯云想都不想,转头冲向后门。
……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我家坊主突发疾病,还望沈道长出手相救,诊金不是问题,您需要什么直接去云间坊拿就是了。”
……
“救不了,我说过她没救了。”
“你,想死?”
嗡——!
陆意卿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说话,但她的大脑现在就是一堆浆糊,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她猜测自己可能快要死了,强行驱策身体试图坐起来说几句遗言,结果引发几声惊呼,自己连头都没抬起来。
忽然,一只温凉地大手覆盖住她的额头,充满神性的慈悲嗓音温柔道:“别动。”
这两个字像涓涓的流水,轻轻的冲刷着陆意卿疼痛僵硬的身体,放在额头上的手也仿佛具有魔力,正在一点点吸走她的痛苦。
陆意卿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毫无防备的迅速睡去。
……
“咳咳咳!”
陆意卿是被一阵强烈的窒息感叫醒的,她扶着床沿咳了半天,终于咳出一块儿红黑色的淤血,沉寂的灵魂也悠悠转醒。睁眼发觉自己身在持安观。
“她醒了,你的剑可以收回去了。”
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陆意卿抬头去看,只见绯云剑已出鞘,剑尖儿直直对着一位道士,武倩站在她身后,手中的碎月蓄势待发。那道士面不改色,清冷精致的脸漠然漂亮。
陆意卿连忙出声制止:“绯云,莫要对沈道长无礼!”
谁知道这道士会不会突然变成一只白狐狸给她们下咒啊!
沈易安闻言眉头一挑,右手随意挑开面前的剑尖,面无表情道:“长公主殿下,贫道不是狐妖。”
陆意卿微惊,一边向绯云示意自己没事,让她赶紧把剑收回去,一边含笑道:“本殿知道,不过沈道长的容貌实在是人间难得。这持安寺又只有一个人,本殿难免……如有冒犯,还请沈道长多多见谅。”
不是狐狸那就是别的什么妖怪!
“无妨。”沈易安波澜不惊,“论起容貌,长公主才是三界难觅。但贫道真的不是妖怪,对诸位也并没有杀心。”
绯云和武倩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俩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虽然听不懂什么“狐狸”、“杀心”,但看陆意卿这个样子,想必是没事了。
两人齐齐扑倒陆意卿身边,“坊主”、“殿下”喊的满天飞,陆意卿听的一个头两个大。
无奈之下,陆意卿一手摸一个,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啦。”
武倩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哽咽道:“坊主,您吓死我了!”
绯云也眼含泪花,死死盯着陆意卿的脸,刚一张嘴便被陆意卿打断:“殿……”
“打住。”陆意卿轻咳两下,又咳出一小块儿淤血,她接过武倩递来的帕子,仔细擦干净嘴边的血迹后,继续道:“这件事与你无关,是我自己身体不好,还非要逞能,你无需自责,也不必受罚。”
绯云看向被陆意卿捏在手心里的沾了血的帕子,犹豫不决。
陆意卿见状,不住地向沈易安使眼色。
沈易安心领神会,轻叹一口气,平静道:“我刚刚说了,她是淤血堆积、受惊外加急火攻心。确实是她自己身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