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仔细打着算盘,忽然,府内乌泱泱又进来了一大批人,还带着很多看起来就价值连城的东西,一马车连一马车 整条街上都看不到尽头。
接着,一道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也听不腻的声音从墙头上传来:
“殿下!我来送嫁妆啦!”
秦凝烟半蹲在墙头上,一身金灿灿的劲装亮的仿佛冉冉初升的太阳,外面披着一件暗赤色的袍子,强势的温暖融化了这一方天地,唯有那道靓丽的身影越发清晰。
青纸伞面缓缓倾斜,露出一双灿如星辰的眸子。
陆意卿浅浅笑着,只是站在那儿就足以将人勾的丢盔卸甲,魂不守舍。
两人视线相接,满溢的柔情是浓烈到化不开的爱意。
“你站那么高做什么?快下来!”
听吧,连责备的话语都是甜如蜜糖的音调,一丝一丝的渗到心里,汇成一条永远不会干涸的溪流,滋润着灰败世界里唯一一抹彩色。
秦凝烟向来对陆意卿言听计从,不需要她多说,便乖乖跳了下来。几步跑到陆意卿面前,弯腰钻进伞下,不顾众人惊愕的目光,将陆意卿紧紧抱住,笑道:“殿下,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当作嫁妆,您收不收?”
陆意卿闻言一愣,不合时宜的想起沈易安说自己最少只能活两百天,刚刚扬起的嘴角又缓缓降下去。她抬手想推开秦凝烟,可是又舍不得这个温暖的怀抱,挣扎许久,她选择让自己沉溺于这一刻难得的美好,不再扫兴,轻声道:“所有东西?你把你家那个雕花大门也搬来了?”
陆意卿本是开玩笑,谁知秦凝烟却当了真:
“您喜欢那扇大门吗?我现在就去派人把它们拆下送过来。”
说完,秦凝烟真的放开了她,张开嘴准备吩咐别人。
陆意卿赶忙拉住她,无奈道:“我要什么你都给,我要一座黄金屋你也给?我开玩笑的。”
秦凝烟眨了眨眼,随后牵起陆意卿的手,替她捂热,脸上扬起骄傲的笑:“一座黄金屋可不够,您给我点儿时间,我建它个百八十座。”
陆意卿刚想说“你哪儿来那么多钱”,结果,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家府门处鱼贯而入的各式金银珠宝,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秦凝烟直勾勾的盯着陆意卿,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未婚妻好像有点儿不大开心,在脑子里迅速将她做过的事都过一遍后,也没想到是什么原因。
“才不要。”她温柔道:“我二叔说了,赚钱就是给自家夫人花的。”顿了顿,她仔细观察着陆意卿的神色,试探道:“殿下,我的嫁妆里有您不喜欢的东西吗?我这就命人全都砸了。”
“没有。”
陆意卿长叹一口气,再次伸手拉住她。
送来的东西都很好,即便没有认真去看,陆意卿也能确定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只是……
陆意卿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那个丑丑的平安符。
她原本以为她把这些坏情绪隐藏的很好,但如今看来,她那点儿招数秦凝烟一眼便识破了。
见陆意卿的情绪越来越低落,秦凝烟开始心慌,语气近乎祈求:“殿下?殿下生气了吗?您不用给我很多时间,三……三个月内,我保证建起……”
陆意卿最看不得秦凝烟这幅好像低她一等的样子,抬手掐了一下秦凝烟的脸,忍无可忍道:“我没生气,你也不用建什么黄金屋。”
秦凝烟捂住被掐过的地方,直接问道:“那您可不可以告诉我,您为什么不开心?”
陆意卿心知今天若是不告诉秦凝烟个所以然,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好慢吞吞的拿出平安符,别别扭扭的递给秦凝烟,极小声道:“这是我在持安观求来的平安符,现在送给你,但是它又丑又不值钱,你不喜欢的话,扔掉也没关系,我再找别的送你。”
秦凝烟接过平安符,微微瞪大了眼睛,持安观内就观主沈易安一人,却香火不断,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并不是他那张妖孽的脸,而是在他那儿求来的符非常灵验,可他的脾气相当古怪,有的人可以毫不费力的得到他亲手所做的符,有的人散尽家财也换不来他张口说一个字,还有的人甚至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也不知道陆意卿是哪一种。
“这符,是您亲自求的吗?”秦凝烟牢牢抓住平安符,小心翼翼的贴在自己心口。
陆意卿无言点头。
秦凝烟呼吸一滞,接着郑重其事的将平安符放进她腰上系着的一个梧桐叶形状的盒子中。
陆意卿好奇的悄悄瞥了一眼,发现里面是各式各样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一块儿透明的漂亮石头、一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草编的蚂蚱、几朵干燥的龙舌兰花。
如果陆意卿没记错的话,那些都是她小时候送给秦凝烟玩的东西,没想到居然被好好保存到了现在。
安稳放好平安符后,秦凝烟牵起陆意卿的手,目光无比心疼,道:“卿卿,你不需要这么做的,沈易安有没有为难你?”
陆意卿听她这么说,简直愧疚的要死。
她的阿烟这么好,怎么能用一平安符随随便便糊弄过去呢?不行,她得找一个世间罕见的珍贵宝物送给秦凝烟!
“沈道长没有为难我。”陆意卿不动声色的轻轻回握住秦凝烟的手,淡淡道:“这个平安符不值钱,今后……”
“怎么会,这符对我来说千金不换。”秦凝烟不会错过陆意卿的任何动作,大大方方的让陆意卿牵着手,笑意盈盈的打断她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