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识立马单膝跪地,左拳锤右肩,干净利落道:“是!”
陆八认出他行的礼是陆家亲卫军的军礼,仿佛抓住了陆意卿的致命把柄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的大叫道:“大小姐,您怎么能带着皇上的亲卫军出来?这不合规矩,是要掉脑袋的啊!您赶快放他们回去吧!”
要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陆八跟姜柔简直一模一样,话里永远带着坑,一个“放”字,就能让不清楚其中缘由的人误以为是陆意卿强行携带皇上的亲卫军出京,等大多数人先入为主后,陆意卿再怎么辩解也是狡辩,不会有人信的。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彻这片天地。
这一巴掌太狠,竟把陆八打得头晕眼花,跌坐在地上。
他捂着自己被扇过的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旁边正慢条斯理活动手腕的陆东榆,气愤道:“你!你竟敢打我?!”
陆东榆活动的手一顿,笑嘻嘻道:“就打你了,你能怎么着?你家主子不好好教你怎么跟贵人说话,就只能让我勉为其难的教教你啦!”
陆八气急败坏,指着陆东榆,话却是对陆意卿说:“大小姐,您手下的人都……”
“啪”!
又是一巴掌!
陆东榆脸上笑意更浓,眼底冰冷一片,“好心”提醒道:“我们家殿下身份尊贵,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妄图攀附啊。”
如果不是陆意卿说她不想见血,陆东榆肯定会把这个陆八满嘴的牙都给打掉!当时陆意卿才七岁啊!差一点就让畜生给……
陆东榆怎么可能不生气?现在抽他两巴掌都是轻的!
挨了两巴掌的陆八终于学聪明,乖乖的叫了一声“长公主殿下”,陆意卿这才出声让他起身。
可他站起来后就又开始劝陆意卿,让她把羽林军还给陆意世,听得李闻识青筋暴起,怒吼道:“瞎了你的狗眼!我能护送长公主殿下,那是我八辈子积德行善换来的!别说使唤几个羽林军了,龙椅、龙床还有玉玺,殿下哪个没碰过?皇上都乐意宠着殿下,还亲手给殿下脱靴呢!人家兄妹俩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轮得到你在这儿说三道四?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敢用这种语气跟殿下说话?要是皇上知道了,他诛你九族!不,十族!”
他气得肺都快炸了,在京城,哪有人敢对陆意卿有一丝一毫的不敬?她可是皇上捧在手心儿里的亲妹妹!是能让她一块儿坐龙椅的那种捧着手心里的亲妹妹!怎么到了自己的封地上反而成了劳什子的大小姐了?还有人对她这么不敬,这不是在打皇上和长公主的脸吗?
陆八对李闻识还是有些害怕的,许是怕他跟陆意世告状,笑脸极尽谄媚道:“是是是,李将军说的对,是奴才的错,奴才该打,该打!”顿了顿,见根本没人搭理他,又道:“那既然李将军已经把殿下送到了,将军也该回去了吧?不如到府上吃个便饭再走吧!”
李闻识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一口咬死陆八,索性不再看他,专心致志的对陆意卿道:“殿下,接下来您想去哪儿?”
陆意卿左手掀开车帘,右手拨弄着奇楠沉香佛珠,浅浅一笑便是风华绝代之貌:“先去一趟陆府吧,本殿许久未见陆老夫人了,你且去准备礼品,登门拜访一下,莫失了礼数。还有,本殿累了,不希望有人打扰。”
“是!”李闻识得令,即刻去办。
坐在马车里一直不曾开口的唐曼殊无奈的摇摇头,小声道:“这么多年,你避不见客的理由都没变过。”
陆意卿放下车帘,四仰八叉的躺在软座上,懒洋洋道:“我是真的累了,又没说谎。”
唐曼殊忍俊不禁:“从小就没个正形,快点起来,一会儿该把胳膊压麻了!”
“我不要。”陆意卿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
唐曼殊又是哄又是骗,威逼利诱了好半天,陆意卿岿然不动,也不出声。她怕陆意卿发生什么意外,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陆意卿竟是已然睡得香甜。
一路的舟车劳顿,神经紧绷,陆意卿疲惫不堪也还正常。
但她睡得也太快了,上一刻尚在跟唐曼殊说话,下一刻就睡得不省人事。
陆意卿从来不是个能快速入睡的主儿,儿时睡觉没人哄着根本就不睡,长大了就更要了命了,一天能睡上三个时辰就是多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陆意卿心里的事儿太多、太杂,什么安神药都通通不管用。
唐曼殊微微皱眉。
而且陆意卿睡得也不安稳,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她不放心的又把了一次脉,什么都没查出来。
唐曼殊只好轻轻给陆意卿盖上毛毯,蹑手蹑脚的从马车中出去,悄声对马车旁围着的三人道:“殿下睡着了,别吵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