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延维却对她的担忧嗤之以鼻。
一是,陆意卿压根就不会有夺权的念头,她向来喜欢自由,只要能保证好好活着的前提下,她巴不得有人夺权。
她才不屑于做别人笼中的金丝雀。
二是,梁延维认为皇位本来就应该能者居之,只要能让舒离越来越好,姓不姓梁又有什么所谓?至于他,陆意卿给了他这么多钱,带着家人和师父游山玩水不快乐吗?
他毕竟是陆意卿一手教出来的徒弟,想法差不多也是情理之中。
而且,按照梁延维对陆意卿的尊敬程度,一旦梁延维登基,陆意卿一定是帝师,地位只怕会更胜从前,梁玉容也许会得个太后的位子,但,绝不会有任何权力,顶着名头混吃等死罢了。
秋瞳也不是个傻的,稍微提点一下便明白其中利害,马不停蹄的按照梁延维的吩咐去做,同时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如何规劝自己主子迷途知返。
她走后,梁延维扫视四周,随后小心翼翼的钻进屋内,走到卧房,看见躺在床上的虚弱的梁玉容和刚出世的表妹。
梁玉容的头发被汗浸湿,粘在苍白的脸上。
她似乎是睡着了,又仿佛没力气睁眼,呼吸都不是很畅快。
小表妹浑身都皱巴巴的,还在小声哭泣。
梁延维叫伺候梁玉容的人都离开,屋内浑浊的空气这才变得清新了些。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刚出生的小表妹的床边,伸出一根手指去逗她。
说来也奇,嚎啕大哭的表妹一看见梁延维立马停住了哭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随后,忽然咧开小嘴,咯咯的,笑得十分开心,甚至还握住了梁延维用来逗她的那根手指,摇来晃去。
一如当年,陆意世对陆意卿那样,他伸过手来,她也笑着抓住了。
这一抓,便是十七年风风雨雨。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梁延维微笑着继续逗小表妹玩,话却是对梁玉容说:
“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我的确恨你间接害死我兄长,但我不会对表妹做什么,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像你一样对亲人下手,我做不到。”
梁玉容攥紧了藏在被子里的手,默不作声。
梁延维本来也没指望她能说些什么,自顾自道:“还有就是,没有师父便没有今日的梁延维,梁家也不会有重登帝位的那一天。我们欠她太多太多,就算把帝位拱手相送也没什么不可。她不是我的臣子,更不是你的。”
“所以,她不该跪你。”
“应该说这世上没人能让她下跪,就是那诸天神佛降临,她也只用单膝跪地迎接。”
单膝迎神,那是帝王才有的礼节啊!
梁玉容心里气的咬牙切齿,却仍不出声。
“她为舒离做了多少,你我心里都有目共睹。如今我把话说到这儿,懂不懂得是你自己的事。但有一点我要告诉你,”
梁延维收回手指,重新看向躺在床上的女子,深呼一口气,淡淡道:“陆意卿永远是我的师父,也永远是舒离最尊贵的摄政王。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梁延维静静等了一会儿,梁玉容仍是毫无反应,躺在床上装死。
最后,梁延维无奈的摇摇头,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又到厨房吩咐了一下晚饭,让他们做的精致可口些,再多做几道补身子的菜品和海鲜。“
一个刚生产的夫人,一个最爱吃海鲜的长公主,厨娘们怎么敢怠慢。
做完这一切,梁延维才急匆匆走向陆意卿的院子。
还未进门,先闻打斗之声,梁延维心下一惊,加快脚步。
“没事?!她那样,叫没事?!你都没闻出来我身上有安神香,她跟我站在一起才不到一刻钟就昏迷不醒,你告诉我,她没事?!”
“秦小姐,你先冷静!你说的,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她的脉象向来都是乱七八糟,我实在是——哎!冷静,冷静!那个藤木椅很贵的,殿下很喜欢的!等等,你拿鞭子干嘛!”
梁延维赶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秦凝烟面若冰霜的扬起鞭子,作势要抽唐曼殊,唐曼殊被她吓得上蹿下跳,哀嚎着让她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