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了宴引。"残魂声音凝重,"必须斩断..."
柳莺儿突然拔下金步摇,簪尖刺入自己掌心。血珠滴在翡翠瓜子上,东珠"咔"地裂开,露出里头蜷缩的白色蚕虫——正是当年白清风炼的本命蛊!
蚕虫吸饱鲜血,吐出的金丝在空中织成张八卦网。网中央浮现出鎏金请帖的模样,朱砂写着:"恭请柳莺儿姑娘赴宴,丙戌年夏至子时"。
落款处,赫然是白清风的私印!
"原来如此..."柳莺儿指尖发颤,"当年是你亲手写的请帖?"
白清风残魂沉默良久,虚影波动得厉害:"...我用自己换你活命,将你从宴席名单上勾去。"
"但名单需要活人重写..."
"所以钱满仓成了新的宴引。"
凉棚突然剧烈摇晃,三十张八仙桌自动拼成祭坛。坛中央升起口青铜鼎,鼎身三百童男浮雕齐声恸哭,每张嘴里都吐出一截翡翠柳枝。
牛大壮突然闷哼跪地,屠夫独臂上浮现宴席菜单——"红烧漕帮掌舵"几个血字正烙在刺青位置。鲁三锤的桃木剑寸寸龟裂,木匠胸口"矩"字刺青渗出黑血,在地上汇成"鲁班门人,祭品之三"。
花四娘疯狂撕扯自己的鸳鸯帕,媒婆髻散乱如鬼魅:"我不要当'说媒喜婆'!我不要上菜单!"
柳莺儿将本命蛊按在请帖上,金丝突然暴长缠住整座凉棚。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清风,助我!"
残魂化作流光没入金步摇,雨燕瞬间活过来,衔着血珠撞向青铜鼎。
"轰——!"
鼎身炸裂的刹那,三百道冤魂冲天而起。最凝实的那道魂魄穿着道袍,面容与白清风一模一样,却带着柳莺儿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
"债清了。"魂影轻声道,"好好活着..."
五更鸡鸣时,凉棚化作满地纸灰。
钱满仓瘫在铜钱阵中央,老掌柜的藤须尽褪,只剩满脸皱纹深如刀刻。牛大壮独臂上的菜单渐渐淡去,漕帮刺青缺了只龙爪。
鲁三锤默默雕刻新的桃木剑,木匠脚边散落的翡翠瓜子排成"因果"二字。花四娘对着烧焦的鸳鸯帕发呆,媒婆髻上别着半截柳枝——那是从青铜鼎里飞出来的。
柳莺儿站在晨曦中,手中金步摇的东珠彻底碎裂。簪头雨燕喙间,叼着粒正在孵化的蚕卵。
茶馆檐下,新结的蛛网挂着夜露。
一滴水珠坠落,映出张模糊的请帖残影——
"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