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并不是错觉。
和煜领着代离廷进入了男生宿舍楼。
两人一路爬楼梯来到五楼。
代离廷还是第一次进入男生宿舍,这里瞅瞅,那里看看,面对狭长而逼靥的宿舍相当好奇。
和煜:“你从没住过宿舍吗?”
代离廷:“嗯,高中后我就一直在附近租房子住了。”
和煜住的是四人间,上/床下桌结构,带单独的卫生间,但没有阳台。
回来的时候,室友正好都不在。
他的床位在门后靠左的第一间,桌面上是一台组装电脑,旁边乱七八糟的堆着杯子、抽纸、插线板、和一些剩下的外卖一次性餐具。
不算太干净,但也不算太肮脏,就是普通的男生宿舍。
代离廷环视一周,突然盯住了和煜桌上的熊猫水杯。
注意到他的目光后,和煜显得有些窘迫。
代离廷:“这个杯子很可爱。”
和煜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呃,还行吧。”
“女生送的?”
“嗯,石莉莉送的。”
“还说不是女朋友?”
“真不是!”
代离廷笑了:“好了好了,不是就不是吧,看你这么着急。”
代离廷不再调侃他,好奇的四处打量一番后,突然指着对面的床铺问到:“这不会是易朝寒的床铺吧?”
和煜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一看就明白了吗?”
这是一张收拾得纤尘不染的桌子,上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书架上整整齐齐,码了一排专业课的书。
与和煜乱糟糟而且拥挤的桌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看,就让他想到了易朝寒。
“这个床铺的风格,和易朝寒本人给我的感觉很像。”
“他在你眼里还有风格的?”和煜突然对阿朝在别人眼中的形象产生了好奇:“是什么样的风格?”
“一种压抑的、阴沉的、又密不透风的感觉吧。”
代离廷思索了一下,才继续说到:“就像一只藏满了秘密的黑色气球,被吹得越来越膨胀,不知哪一天就会突然“邦”的一声爆掉。”
听见这话,和煜不由自主的蹙起眉头,语气也认真起来:“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直觉吧。”
“直觉?”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会有一种奇妙的联系,见面的第一眼,就能感知到对方是个怎样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同类之类的…总之,就是这样。”
这样……究竟是哪样?
和煜努力尝试去理解这句话。
但没用。
有的时候,他会觉得代离廷不是个富二代,而是个外星人。
“和煜,你在生气吗?”代离廷突然这样问到。
这话让和煜悚然一惊。
对于代离廷的评价,他确实感到有些不舒服。
什么即将被吹爆的黑色气球,怎么听都不像好话。
但此刻,代离廷目光灼灼的眼睛里,却又透露出某种令人心悸的真诚。
所以他没反驳,而是下意识替自己的好友找补了一句:“阿朝是我朋友,我觉得他就是很普通、很正常的那种人。”
代离廷露立刻出了抱歉的微笑:“对不起和煜,我不是要故意要在你面前讲他坏话的。”
和煜罕见的拽紧了自己的拳头:“我知道。”
和煜喜欢交朋友。
虽然代离廷在c大的风评不太好,但是自从在酒吧见过后,他就发现对方和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代离廷身上有一种奇妙而矛盾的特质。
有时候表现得像个真正的败家子,有时候却给人一种遥远的距离感,而且并不虚伪,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坦率的。
和代离廷聊天时,和煜就经常产生一种错觉,似乎自己和代离廷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知道,代离廷不会故意说阿朝坏话。
他就是真心这么觉得。
可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依然萦绕在心里,让和煜有点无法释怀。
代离廷似乎也知道自己把天聊死了,冲和煜招了招手,试图补救:“别生气了吧大郎,快过来坐这儿,我给你上药。”
和煜一下子被这个不合时宜的冷笑话逗笑了
他立刻入戏,还蹙着眉头配合了一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毒死我吗?”
代离廷和朱琨混一起久了,对于类似的恶俗玩笑显然信手捏来,立刻捏着嗓子,扭捏作态:“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曲折的音调,这尖尖细细的嗓音,立刻让和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摆手作饶。
刚刚围绕着他们的那股沉寂的氛围终于散去了。
代离廷也不再开玩笑,他把和煜拉过来按在凳子上,用手箍住了他的脸。
“你干嘛!”
和煜差点跳起来。
代离廷眨了眨眼睛:“观察伤口啊。”
和煜对自己一惊一乍的行为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又坐了下去:“你别这么捏我下巴,像捏个女生一样,好奇怪。”
“好。”
代离廷拿出了棉签和碘伏,开始给他清理伤口,然后是热敷和上药,动作一气呵成,手法相当熟练。
这个动作让两个人靠得很近,代离廷的手撑着和煜的下巴,擦药时,温热的手指触碰到皮肤,有种莫名其妙的灼热感。
总觉得,有点痒痒的,而且毛毛的。
和煜有点想挣脱,但还是忍住了,扯着嘴角问:“你做这种事情都这么熟练的吗?”
“我从高中起就搬出去住了,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这种事情多多少少会点。”
“我还以为你们富家公子哥,都是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
“你这是偏见。”他眨了眨眼睛:“如果觉得我技术不错,可以叫我代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