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
“那么,您慢走。”
田中放开手,双手背后谦卑地往沈初浛身旁退了一步。
下一秒,叶宁宇猛地向升降梯冲去。
气氛终于平静下来。
“谢谢田中先生,您又帮我解围了。”沈初浛对着人微微颔首,“不过,您还没回去吗?阿胤他...”
田中无奈笑笑,指了指某一个房间所在的方向。
“果然啊,他还是放心不下轻言...”
...
沐轻言清醒过来的时候周身正被一片暖意包围着,方才因为精神紧张而痉挛的肌肉得到了很好的放松。
蒸腾的水雾影响视线,她只能凭感觉轻轻蹭了蹭脸颊下贴着的温热。
无力的手指动了动,很快便被另一双更大的手整个包在了掌心中,激起一片清凌凌的水声。
“言言…醒了吗?睁开眼睛看看我…”
沐轻言一愣,尽力从人怀里撑起虚软无力的身体。
在那个混着极度不安和恐惧却又拼命挤出的笑容里,空白的记忆被填满。
她很快明白过来,自己那副失态的模样,怕是全被看到了。
“小胤…”手轻轻抚上泛着红色的眼尾,“对不起…”
——那个样子,吓到你了吧…
只这一句话,Kinsley虚假的笑便再也维持不住。
指尖触到的那片湿意聚成水珠缓缓流下,还未看仔细,沐轻言再次被用力拥进怀中,骨骼几乎被搅碎的程度。
“为什么…要道歉…”
从喉间挤出的嘶哑声线,Kinsley难受到话都说不完整,
“言言你看…我们两个从见面到现在…是不是一直在道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是因为太看重彼此了,还是因为其他人其它事充斥在四周,分散了太多的注意力,反而不能只看到彼此了?
“明明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肩上落下的泪水似乎能渗到心里去,沐轻言一字一句听着Kinsley控诉,努力维持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勒住自己的双臂才慢慢卸了力道,她终于有机会抬起头看过去。
“小胤怎么会哭成这个样子呢…”
——还像小时候一样…
手指滑过眼睑时还有源源不断的泪水掉下来,Kinsley沉默地盯着她看,最后才忍无可忍似得握住她的手抵在额前哽咽出声。
明明是在温暖的浴室里,可湿漉漉的绝望像无法逃离的水汽般笼罩着他。
飘窗上倒映出沐轻言装满柔情与心疼的眼神,原本又要脱口而出的道歉被生生止住,她凑近过去吻在Kinsley耳边:
“所以…小胤想听我说什么?”
“我们走…言言…我们一起走还不好…”
不用担心身体里究竟被装了多少定时炸弹究竟什么时候会引爆,不用小心翼翼生怕丁点差错就被Bedford那群人发现踪迹,也不用这样殚精竭虑以健康和生命做代价谋划铺路…
像老师带他们逃走那样,食不果腹也好,衣不蔽体也好,总之,不要再陷在这种痛苦中继续下去了。
“好,我们走。”
沐轻言语调轻快地承诺。
——她向来知道他想听什么。
——即便只是谎言。
Kinsley由内而外的欣喜若狂全部化为激烈的亲吻落在她身上,水面因为他的动作时不时激起翻涌的浪花,有的甚至泼洒在飘窗上。
一窗之隔,外面是维港橘浓入红的夜景,朦胧却夺目,沐轻言在喘息的间隙望出去,却在体内深处升起的颤抖中再次掉入Kinsley密不透风的困囿中。
直到昏睡之前,眼泪流了三四遍,她都没有机会再回想起那些纷繁凌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