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她们!”黑袍道长嘶吼着,怒瞠双目血丝遍布。
金丹修士的罡气劈开水幕袭来,宫洵旋身将怜呓护在身后,玄铁锁链绞碎罡气的刹那,怜呓看见,宫洵头顶的透明灵力再次波动,修为从筑基节节攀升,定格在金丹中期。
素手轻抬,远处冲来那二人便忽然炸开,化作血雾消融于水。
“啊啊啊啊啊啊——”黑袍道长发出尖哮,却被锁链缠住,困于原地动弹不得,“……你!你!”
寒渊囚龙阵借活人血祭镇压魔气,此刻,人血、魔气皆具。
源源不断的金纹自石柱溢出,如万吨重山压在他身上,仍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寒潭之水自成漩涡,如水龙高高卷起,水牢之中回响起阵阵龙吟。
水龙冲撞而至,金丹之躯也承受不住这阵法之威,竟是被砸成肉泥。黑气泯灭之际,黑袍地下蠕动的肉泥的凄厉之声响彻水牢。
“你也是魔修!!”
声声啼血般的嘶吼,敲击在怜呓心尖,原来她的猜测并没有错。
寒渊囚龙阵,囚禁的就是宫洵。
金红色的咒印在手腕中诡异的沸腾,传来刺骨的疼痛,怜呓吃痛握住手臂,灵力竟是瞬间被它抽空,无力瘫软坠入浅水中。
她看着手腕隐去的契印,悬挂在睫毛上的水珠坠落,在潭水中泛开道道涟漪。
修为……跌至筑基初期。
寒潭之水飞速潮退,孤岛重新露出水面,孤岛上是碎石与血迹,一切都不再是最初的模样。
水滴在急促地敲击潭面,宫洵脊背笔挺如雪松,踉跄着一步一步靠近,锁链在浅水的湿地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噪音。
白衣舞的正气凌然,绽放在衣袂上的血花却散发着腾腾杀气。
她如何看不出宫洵此时的异样,她抿唇望向远处,悄然掐指唤剑,那玄剑悬于半空中颤抖两下,随后停滞住。
宫洵突然并指掐诀,玄剑骤然迸发幽蓝光芒。剑身震颤着发出困兽般的嗡鸣,在怜呓错愕的注视中挣脱灵力束缚,剑柄重重撞进宫洵掌心,震起一圈水浪。
“怜呓。”宫洵一手扶额,一手举剑。
铮——
剑锋擦着怜呓鬓角掠过,削断的发丝还未落地,第二道剑气已劈开她足前三寸岩层。
“宫洵你清醒些!”怜呓旋身翻过倒悬的钟乳石,听见身后石笋接连炸裂的脆响,她攥住石林借力腾空,玄铁锁链突然绷直将她拽回地面。
宫洵举剑的手腕青筋暴起:“正因清醒才要杀你。”
剑锋破空声裹着龙吟,怜呓才刚稳住身形,忙后仰避让:“宫洵,阵法未破前,你我性命相连,我……不会害你。”
“不,我怎么可能。”宫洵身影一顿,原地彷徨,举剑的手颤抖不已。
她竟是高高举起剑柄,一下一下捶在额头上,触目惊心的殷红蜿蜒而下,顺着下颌滴落。
宫洵狠然决绝,剑锋再度直指怜呓心口:“我怎么可能让,知道如此多隐秘的人,活着。”
怜呓握住袭来的剑刃一退再退,半只脚踏在孤岛的边缘,只差一步就要堕入寒潭。
“你难道忘了,方才我们已结下血契了么?”
宫洵硬生生将剑推入三寸,洞穿怜呓左肩,带起的血花溅落孤岛灵矿。
她平静地说:“死心吧,你不死我心难安。”
怜呓心一惊:“宫洵。”
宫洵呵道:“滚!”
白袍袭卷狂风扑面而来,怜呓感觉似有万斤重锤落在胸脯,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景物飞快倒退,而后背上一阵剧痛。
坠落到在与孤岛相隔的寒潭另一岸。
怜呓蜷缩在潭边,指尖扣在岩层上,只觉头晕目眩,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声带血,溅入泥中。她内视却发现经脉缠绕着缕缕金线——宫洵在出手的那一刻同时渡来一丝金丹之息,护住了她的心脉。
她回首望去。
孤岛上石屑漫天,寒潭水被掌风击起数丈高,宫洵忽将玄剑架至肩颈,似要自刎,又旋身向后倒去,玄剑削去半截石锥,醉步飘忽,如痴如醉,狂放不羁,早已不顾水牢的摇摇欲坠。
怜呓心悸不止,宫洵要自刎那一幕,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突然,宫洵松开玄剑,十指扣住刺入琵琶骨的锁链,金丹光华自丹田爆出,玄铁锁链嗡鸣骤响。
“嗬!”
四条锁链应声绷直,裹挟着金丹修士全部灵力轰向灵矿石柱。神兽辟邪图腾瞬间爬满蛛网状裂痕,潭水被气劲掀成环形水幕。
宫洵踉跄后退半步,灵力突然顺着锁链反噬回体内,又将她硬生生拽跪在碎裂的图腾前。
一口心头血喷在残破的辟邪兽首上,她撑着潭底卵石想要起身,脊背突然弓起,更多鲜血从嘴角涌出,在白衣前襟晕开红梅。
辟邪图腾上爬满蛛网状裂痕的,金色细线飞快攀向石柱各处,固若金汤的石柱骤然崩裂,发出轰然巨响,玄铁锁链也应声断裂。
——斩妖除魔,维系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