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就是你方才说的追兵?”
宫洵抹掉唇边血痕,拽着怜呓飞撤三步,原先立足处炸开丈宽焦坑。黑焰裹着雪粒飞溅,擦过怜呓裙摆燎出道焰痕。
怜呓转头望去,两个身着裘衣的魔修踏着骨剑逼近,额间赤纹随呼吸明灭,身上魔气燎天。左边那个甩出九节鞭,鞭梢串着七枚头盖骨。
他们头上皆是红焰,显示着他们筑基大圆满的修为,但却比起水牢中那三人煞气更重,手中不知沾染多少人命。
怜呓蹙眉:“不像是这两人。”
这两人的气息,又与逃出水牢之后的追兵不同,似乎并不是同一拨的人。
“先往山下去。”宫洵道。
雪原上没有遮蔽身形的地方,唯独半山腰处有一片雪松林,可以借地势伏击。
怜呓也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刻,当即从她怀中挣脱出,运气提速前行。
两个黑衣人捕捉到她们逃亡的方向,互相对视一眼御剑追赶,双手一挥朝宫洵和怜呓掷出数枚血钉。
她们两人学的身法皆是宗门绝学,步子轻在雪原上一点,便移出数丈远,血钉钉在残影上,将雪地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啧,这两人跑得倒是快。”右边那个魔修咂舌,双手飞速结印,黑焰在手中凝结,锁定二人位置射出。
怜呓神识一直留意着身后,见黑焰袭来,她旋身双手掐诀打出四方谕阳印,金光与黑色火焰自空中爆裂开,黑金色火幕隔绝了追兵的视线。
“愣着等死?”雪松林近在咫尺,宫洵的声音混着锁链声传来。
趁怜呓动手这片刻,宫洵早已窜出二十丈外。
怜呓看着那一骑绝尘的背影,一时语塞,连忙踏着冰棱疾追:“你与金丹修士打的有来有回,碰上筑基修士却跑这般快?”
“若不是因为你,我何须与那金丹修士硬碰。”宫洵劈断拦路枯枝,头也不回,踏雪闯入松林,“上回金丹修士有阵法可困,这茫茫雪原叫我拿什么迎战。”
进入松林后视野受限,不利于快速飞行,两个魔修想必是不会御剑进入林中。
怜呓看准这点,故意在脚印周围布下阵法,若不慎踏入,就会触发冰刺袭击。
怜呓弹指在松针间布下冰晶:“当时你与我结契后,反手灭掉两个筑基修士,我可看的一清二楚。”
她已起了疑心,在她印象中就是出手狠辣决绝的人,自损一千伤敌八百。
她观宫洵头顶的灵力,显示的修为是金丹初期,虽不比水牢时暴涨的修为,但对付两个筑基魔修应当绰绰有余才是,对宫洵此时逃亡的举动更是不解。
宫洵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但她不可能告诉怜呓,只要一动用渊海功法,就会触发寻龙盘,引来渊海派的人追查。
不错,从水牢逃出后追踪二人的两个修士,并不是魔修,而是渊海派的修士。
只是怜呓并未与他们打照面,否则只用看他们的服饰,便能分辨出他们身份了。
宫洵沉默一瞬,道:“筑基杂鱼杀了又来,你当我是耕地的牛?”
怜呓瞥了她一眼:“你是怕引动心魔?”
宫洵:……
宫洵压抑住一巴掌拍死她的欲望,冷笑道:“我倒想问问你,到底惹了什么人,追兵一批接一批。”
怜呓被她这一呛,自知理亏,也不再多言。
宫洵踩着树干借力跃起,在树间飞跃,怜呓踏着松枝紧随其后。
松针簌簌落下,林外传来冰锥刺入血肉的闷响,以及魔修的叫骂声,那魔修踹开冰碴追进来,却发现雪地上的脚印戛然而止。
那两魔修只停步数息,又重振旗鼓朝二人方向逼近。
怜呓收回探查的神识,看向宫洵道:“我担心他们动用了什么秘术,能定位我们的位置。”
雪松上的宫洵甩出锁链,猛地拽住怜呓拖到她身旁,捂住她的口鼻,掌心贴上她后背,禁制波纹在两人周身漾开,屏蔽去二人气息。
“屏息。”宫洵气息拂过耳际。
怜呓有些不习惯的拧眉,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温度,微微转身却被她箍得更紧。
宫洵威胁道:“敢动就扔你出去当饵。”
怜呓:“……”
怜呓暗自盘算,若是被追兵发现,一定要先把宫洵推出去挡刀。
两道黑影从他们脚下掠过,黑袍下摆还滴着血,怜呓屏息盯着魔修手中拖着的那柄九节鞭,后背紧贴着宫洵起伏的胸膛。
“准备好。”宫洵压着声忽道,“上!”
怜呓:“?”
怜呓还没意会到什么意思,背后突然传来巨大推力。
怜呓:……
你以后肯定没道侣要!
怜呓暗骂一声,空中拧腰调整身位,凌空并指成剑,金芒破开风雪直刺魔修后心,紧接着又补上一记四方谕阳印。
其中一个魔修反应迅速,侧身闪过剑风,转头甩出九节鞭。
金光与黑气对碰的一瞬,九节鞭上的七枚头盖骨接连爆裂开,鞭柄残留的半截指骨扎进自己掌心。
魔修倒退数步吐出一口血,血瞳紧缩:“威力如此骇然,难怪那几人拿不下你。”
锁链碰撞的脆响破空而至,宫洵藏于袖中的两道锁链如蛟龙出穴,擦着怜呓鬓发掠过。
“?!”魔修仓惶掏出护身法器抵挡,双腿陷入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