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魔是什么?”这词怜呓未曾听过,下意识地询问。
“被心魔所控之人。”
钱月扇掐诀维持着隔音罩,谈及堕魔时,露出几分愁绪,“不知怜姐姐那边说法如何,仙门三宗原先是将堕魔与修炼魔功的人都统称为魔修的。”
“魔修行事乖张却尚存理智,而堕魔却全随心魔所控,行事毫无章法,也无法沟通,于是才又提出了堕魔这个叫法,以此将魔修区分开来。”
怜呓这头听着,心里却想到了另一人。
宫洵。
按这说法,宫洵应是属于魔修,她理智尚存,还能与人交流。
可是怜呓又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一是她从未见过堕魔,二是她见过水牢中宫洵那般……疯魔的举动。
脑海中闪过宫洵抬剑想要自刎的画面,怜呓眼睫轻颤:“若是成了堕魔,可还有什么法子能复原?”
钱月扇指尖点在下巴,仔细想了一下:“目前还没听闻过有人在堕魔后还能恢复正常。甚至在生出心魔后,连控制心魔的发展都很难做到——毕竟清心丹这类丹药,正常修士都还抢着用呢。”
钱月扇说着说着,狐疑地盯着怜呓的脸,见对方面不改色,才继续说道:“怜姐姐,不论你接不接我这委托,有句话我必须同你说。”
“堕魔都是无法交流的疯癫之人,冷血无情、嗜血嗜杀。若是你遇见堕魔,千万别想着和他讲道理,要么杀死他,要么逃离他,没有折中之法。”
怜呓垂眸,摩挲着指上纳戒。
她知道钱月扇性子柔和,却没料到面对堕魔时她的态度竟这般强硬。
如果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宫洵确实是堕魔,她该怎么办,她与宫洵结下的契约暂且不提,若是宫洵失控……
怜呓的思绪突然混乱。
她想向钱月扇探听宫洵的消息,又担心她心思玲珑,窥破宫洵与堕魔的联系,干脆闭眼屏息,心中默念玉寒心经。
“前方便是洞府了,怜姐姐你今日还是先好好歇息吧,这委托之事改日再谈也可。”钱月扇不知她心中所虑,只当她是累了。
“无妨,我只是在计算时日,原本是打算进秘境探上一探的。”怜呓摆摆手,重新睁了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鎏光阁高手云集,为何会想请我出手。”
钱月扇示意她先入洞府,转身布下数道隔音阵与镇府阵法:“我想请你诛杀的堕魔,出没在鎏光阁的附属宗门虔光殿,当然,我身为鎏光阁少主,自是可以调度鎏光阁高手,可问题偏就出在鎏光阁。”
“派系之争?”
“若仅是如此倒还好。”
两人在桌案对坐,钱月扇为她斟茶:“我疑心鎏光阁有内鬼。”
怜呓抬眸:“谁安插的内鬼?”
这句话问的巧妙,是仙门的人,还是魔宗的人,区别还是很大的。
钱月扇笑了笑:“不知道呀,若是知道,就不必这般大费周折了。”
她眸光清澈,言辞诚恳:“怜姐姐,我之所以同你说这事,不仅仅是因为傅长老同舟掌门是熟识,是我信你。”
“怜姐姐不是鎏光阁的人,不会引起内鬼防备,此事只有怜姐姐能帮我了。”
怜呓抚着杯沿,不知该如何拒绝。
二人同为筑基修士,不运用特殊功法是无法看破对方修为的。
加上怜呓这身绯衣本就是法宝,本就能阻隔低阶修士的神识窥探,钱月扇到目前为止,恐怕还以为她是筑基大圆满。
实际上她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心中实在没底。
钱月扇:“只要你愿意帮我诛杀堕魔,我愿以玄阶法宝相赠,即使事办不成,我还可开价买下堕魔的消息。”
怜呓转着茶杯的手忽定住:“好。”
钱月扇不可置信眨着眼:“好?嗯?怜姐姐这是答应了?”
“嗯。”怜呓点头。
最终动摇她的是钱月扇承诺的报酬。
这应该算不上是功利之心,为了师尊,为了冲击金丹,她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
钱月扇满心欢喜,双指先在自己眉心一点,汇聚的白芒包裹住指尖后,又将指尖点在怜呓眉心。
随着白芒涌入,记录着虔光殿和攸都城所在方位的地图,就这么在怜呓脑海中重塑立体起来。
“虔光殿在悼亡山上,离攸都城有个三四日的距离。你再稍等片刻。”钱月扇手忙脚乱的摸索自己那宽大的袖袍,掏出把扇子。
扇骨不知由什么材质所制,木色中透着点点金光,扇柄处镌刻的铜钱纹还能看到灵力流转的痕迹,显然是一件法宝。
怜呓还未来得及仔细端详,就见钱月扇撑开扇面抖了抖,紧接着,各种法器、玉简从扇中掉落,叮叮当当的砸在地上。
钱月扇手忙脚乱:“怎、怎么回事,我的金帛文书呢?”
“唉!我的宝塔酥。”
怜呓手疾眼快,抬手旋握隔空摄物,将宝塔酥用灵力驮运至钱月扇眼前。
“你的糕点。”
“多谢……”
钱月扇脸庞肉眼可见的染上红晕。
她急忙将那糕点收回扇内,又用扇子对着地上那堆法器一扇,全部收回储物空间。
她两手胡乱地拍拍衣袍折皱,这才将金帛文书交给怜呓:“失礼了,这鎏光千机扇我也是才得不久。总之,这就是金帛文书,你将它带在身上,可以作我鎏光阁的信物,以防万一。”
金帛文书展开后只有巴掌大,上面是注入灵的朱砂绘制而成的‘鎏光密令’四字。
钱月扇又交代了些有关堕魔的情报,例如最初出现的时间、地点、修为如何。
还有这委托的时间,只截止到秘境开启前,不会耽误怜呓入秘境寻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