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避开,后退半步,警惕地看着他,那人正要再伸手来,脖颈忽然被剑架住,萧持钧沉着脸,承影剑紧贴着来人的喉间。
“你干什么?”祝余盯着他。
白风耸了耸肩,双手轻抬,示意她看:“你该问的是他想干什么?”他指了指萧持钧的承影剑。
萧持钧挟持着白风,对祝余说:“走。”
祝余点点头,用剑割了一圈发带下来,上前将白风双手捆住,下方的宵衣卫不知为何不敢上前,祝余持剑走在前方,萧持钧带着白风跟在后面。
一直下到半山腰,宵衣卫都没有再跟上来。
“你是为了他叛逃的吗?”白风忽然问。
祝余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回道:“与你无关。”
白风闻言,轻哼一声,也不在意她的冷漠,继续道:“说起来,你也算救过我一命,何必如此冷淡。”
他说的是苍梧山那次,祝余装作没听见,不再理会他。
经过一处溪流时,祝余停下脚步,蹲下身清理了下手心的血污,萧持钧割了袍角,取了身上的伤药,替她细细包好。白风就这样随他们下山,半点逃跑的意思都没有,他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盯着祝余被萧持钧捧着的手心,半晌,忽然嗤笑一声,随即便看向别处。
等包扎好,二人便起身继续往山下去,祝余抬步往前,刚要迈出一步,不知为何,下意识顿了一下,几乎是瞬息之间,一柄箭擦着她耳边飞过。
祝余倏地回过身,身后不远处,一群黑衣人从树后现身,像是埋伏已久。人太多,他们不是对手,祝余和萧持钧便朝另一个方向去,白风跟在他们身后,三人一边躲避着飞箭,一边往林子深处去。
山中地形复杂,奔逃之间,他们竟遇上了一处断崖。
前方退无可退,黑衣人近在眼前,祝余与萧持钧只好拔剑,白风站在他们身后,双手被缚住,祝余回身看了他一眼,抽剑挑断发带,没说什么转身便回到了萧持钧身边。
黑衣人很快便扑杀过来,祝余所料不错,果真是斗笠客的同伙,只见人群中又出现了第三个斗笠客。
她紧握着拒霜剑,一边砍杀着黑衣人,一边思索着该如何脱身。
承影剑厚重的剑鸣响起,祝余与萧持钧互为掩护,在人群中翻腾飞身,白风始终停在原地,奇怪的是,也没有黑衣人上前杀他,像是目标明确,直冲着萧持钧来一样。
渐渐地,萧持钧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挥剑击退一名黑衣人,与祝余背靠背,沉声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言下之意便是叫祝余找机会脱身。
祝余闻言不语,紧紧地抿着唇,拒霜剑与斗笠客沉重的刀锋相遇,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躲过斗笠客凌厉的攻势,听见萧持钧叫她走。
她用力砍向斗笠客,剑锋划破了他的衣袖,在他胳膊上留下血痕。斗笠客大喝一声,挥刀砍来,祝余以剑抵挡,被震得下意识退后两步,萧持钧快步上前,托住她的后腰,祝余微微侧过头,像是有些恼,抬眼看他,说:“你想都不要想。”
萧持钧拧眉,正要说什么,又有黑衣人持刀上前,祝余提剑与斗笠客缠斗在一起,萧持钧肩头的伤口裂开,血迹洇透了衣物,落下暗红色。
持剑杀死一名宵衣卫,血迹溅在他的侧脸,萧持钧上前与祝余合力攻向斗笠客,拒霜剑出剑极快,变幻游走,斗笠客不停地飞身躲避,落地后承影剑的剑锋又至,被他二人夹击,祝余趁机一剑砍中他的左肩,他挺身而起,厚重的刀锋刮在拒霜剑剑身上,祝余紧握着剑柄,手心的伤口崩裂,血一滴一滴落下来。
斗笠客忽然伸出手,紧紧攥住了拒霜剑的剑身,就这样生生地握住剑刃,抬脚踹向祝余,祝余想要收回拒霜剑,奈何这斗笠客跟没有痛觉一般,紧紧握住不放,萧持钧被其他黑衣人缠住,回援不及,祝余看着斗笠客凶狠的模样,停下了躲避的动作,那一脚便似万钧之力,落在了她腰间。
祝余闷哼一声,吃痛但并未松开握住剑柄的手,而是借着被踹动的力道,腾身而起,在半空中旋身,拒霜剑在她手中跟着转了一圈,削着斗笠客的手心。
斗笠客痛极了,蓦地松开手,祝余趁机飞出一脚,用力踢翻了他,随后自己也力竭,腹间传来剧烈的痛感,她脱力往后踉跄,萧持钧踹开一名黑衣人,飞身过来接住她。
两人后撤至断崖边,斗笠客那只手被削砍得不成样子,再也握不住刀,眼下不再是她与萧持钧的对手,她缓过腹间的疼意,黑衣人又围上来,萧持钧提剑上前,与斗笠客缠斗在一起。
承影剑出剑狠辣,一招一式都奔着斗笠客的命门,祝余挥剑击退黑衣人,将他们斩落剑下,余下的黑衣人有些忌惮她,不敢上前,祝余飞身过去,与萧持钧一起,借着萧持钧的掩护,她持着拒霜剑往斗笠客受了伤的手砍去,对方无力抵抗,只好闪身躲避,然而下一瞬萧持钧的剑招迎面而来。
见首领落了下风,黑衣人又围上来,祝余与萧持钧往后退,可身后便是断崖,退无可退,眼见斗笠客力竭,祝余心下稍安,换手持剑,侧过头要与萧持钧说什么,结果却倏地一顿,用力朝萧持钧扑过去。
一粒石块正中祝余心口,灌了内力,祝余来不及抬剑抵挡,顿时气血上涌,吐出一口血,萧持钧回身搂住她,两人被这力道一击,脚下不稳,往后退了一步,却一脚踩空,往身后的断崖坠去,不远处的白风瞳孔紧缩,弹出石块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
祝余怒极,在坠崖的最后一刻抬手一挥,袖中的飞镖破空而去,白风躲闪不及,被她钉在右肩,整个人往后退了半步,鲜血顿时涌出来,沾染他的衣袍,顾不上肩头剧烈的痛意,他朝祝余猛扑去,却连她的衣角都没能攥住。
“祝余——”
雪地湿滑,白风跪在原地,雪水浸透他的衣裳,膝盖处传来冰冷的凉意,断崖下狂风习习,祝余和萧持钧跌落下去,瞬间便没了踪影。
天地寂静,日光照在断崖边的雪地里,斗笠客犹豫片刻,恭敬上前,问道:“少阁主,现下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