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白刺过,李长云紧捂不住淌血的喉口,他手一转,反着倒刺的药杵旋出,强行拉开了与游木栖的距离。
体内母蛊躁动异常,他拼命压下逐次上涌的血腥气,将视线转向突然发作的游木栖。
“这次是因为什么?”
游木栖不回答这句话,将叶片一折,再次逼近,几下就将李长云后路锁住,并切断了他的双腕。
针与药瓶零零散散掉了一地,断手的指缝里还夹着几枚带血的暗器。李长云僵硬地低头,又抬起切口齐整的腕部看,费力地喘了几口气,语意似带笑,“道友,你的神龙骨还没有拿到呢。”
“是吗。”游木栖不咸不淡应了句,下一瞬直击要害,若不是李长云躲得快,现在已经身首异处。
游木栖把手心报废了的叶子丢掉,从身后抽出剑来。
李长云狼狈躲闪,保命招用了一个又一个,肩上的飞蝉兽拼命扑腾翅膀狂叫。
很快他发现,躲闪的路数只有第一次能避过游木栖,下一次再用时对方已经有了破解之法,还能趁势再伤他一道。
“是你说的,交易没结束前护我,”李长云满嘴血沫,口齿不清,“就在方才。”
游木栖突然笑了下,言语欢快,“哎呀,那现在你知道了,我这个人就是说话不算话的。”
她敛笑极快,话音还没落剑已刺入大半。
可却没能刺到底。
全身灵力瞬间凝滞,连带着她的动作也被筑基后期的防御逼退。
李长云阴沉沉地抬起头,黑色蝶纹从锁骨顺向额际,爬满半边的脸。
即使手腕与心脏分离,皮下的黑莲依旧开始绽放,最后的那颗黑点不断胀大,逐渐占满整片花瓣。
游木栖有点意外。
李长云:“是不是没料到我还有后手?”
游木栖意外的不是这个:“原来这不是道元缺损的后遗症。”
又在莫名其妙。李长云面容扭曲,“我最恨别人骗我。”
他调动全身灵力驱动子蛊发作,自身也被反噬得不轻。
游木栖从地上捡起了块石头,神色不见半分苦痛,甚至还有闲心上上下下抛着玩,“我以为你会长点记性。”
李长云冷笑,“你跟别的剑修有什么区别?自大狂傲,药修在你们眼里就真是个菟丝花吧?”
游木栖将不住喊叫的飞蝉兽提起,对方发出道极细长的鸣叫,第一声尾音极远,接续处却似分未分藕断丝连。
她将飞蝉兽从李长云外翻的喉咙中塞进去,顺手捏碎刚要升起的窥视镜,“错了。”
李长云呛出一口血,执着地看着她,“哪错了?”
游木栖已经理清了来龙去脉,她准确地按住肘部,指尖下压,将已逃窜至那的蛊虫压扁。
母蛊在叫,子蛊也在叫,李长云额头青筋凸起,“你……”
只说了一个字,他就痛苦得说不出话。游木栖猜到他想问什么,也不吝啬回答,“久病成医。”
“……”李长云大口大口地往外呕血,突然往后一坐,肩膀上抬囫囵擦去脸上的血迹。他双目赤红,紧盯着游木栖。
这次她连动作都滞涩了起来。
筋脉险些被蛊口咬裂,游木栖握紧石头挥了几下。
李长云起先不解,直到虚空中有剑气飞出,看清落点形成的纹路后他瞪大了眼。
……天雷符
子蛊的压制失效了,李长云心脉寸断,护心法器也碎了个彻底。他迎向逐渐聚起的雷光,药杵环在周身,撞开涟漪般圈圈泛起的电纹。
等天雷符的符纹被打散,药杵也断了。
李长云浑身是血,嗓音嘶哑,“你……”
“上次一起学的。”游木栖见他你了半天没说出句话来,回了句。
体内灵力重新充盈起来,肘部的子蛊也死了,游木栖把剑捡回来,轻轻握了两下。
再刺过去时,李长云用元神控住了她,一字一顿道,“你说,除了符,我错哪了。”
修士打斗时一般不会动用元神。若打过了,元神损毁,即便捡回一条命今后也会痴呆。
若没有打过,元神全毁,则彻底失了转世轮回的机会。若只损了一些,虽然可飘荡天地自行修复,但耗时长,危机多,多半也是要再次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