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连忙道:“奶奶说的什么,奴才实在是不清楚啊,这我男人心善可怜他才借的,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跟利子钱扯上关系?
这人家里艰难,求着我家借他钱,我男人愿意借钱给他,是他运气好,这银子放出去,也是助人渡劫的功德,怎么被二奶奶一说,好像是我们错了似的。
再者,我们也没多要,因他急用,大家都是这个价格,我们也没有骗他,他是知道到了日子要还多少钱的,还不起我们也没逼他不是?这雪蛤油是他自己拿出来抵账的。
何况,这人不过是庄子内的佃户,二奶奶放心,他绝对闹不出什么事情的。”
王熙凤听周瑞家的话,倒真是起了念头,恍惚间觉得这实际上你情我愿的好事。
但随后,她又一想,周瑞家的这么大胆,纯粹就是因为那里是贾家的庄子,那人也只是庄子里的佃户,若是贾家不让他赁田,他连饭也没得吃。
可她要是这样做,将来面对的可是京城的百姓,虽然也算不得什么吧,但谁知道这些人背后有没有人呢?
二妹妹当初说了那许多,她就记住了一句,这儿不是金陵老家,这是京城。
不说府里如今只剩下旧日的空架子,就算是荣宁二公在世的时候,和他们一齐的,也有八位国公,四位王爷,一位皇上呢。
这还只是论了勋爵,若是算是内阁里的,又或者是几位尚书,更是一只手都算不过来。
王熙凤心下想了许多,面上却不显,这周瑞家的终究不是自己人,管她做什么?
最后只是提醒道:“庄子里若有这样的事儿,你做就做了,别闹出来叫太太心烦,我也不管你。
但在京城里,别见着人就说,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贾家没钱了呢,这样的钱都赚。”
又等了不少时日,王夫人叫王熙凤过来问话:
“我之前说的,有没有个生钱的法子,你可有眉目了?”
王熙凤也不是傻的,她自然知道为什么王夫人一问她,周瑞家的就过来了,但她觉得这事儿不行,所以只是装傻。
“我比不得太太,想了这些时日,也只是想到些俭省的法子,生钱的法子还并未有。”
王熙凤说了些俭省的法子,都被王夫人否了,说这失了体面。
王夫人实在诧异,她本以为自己这个侄女儿在听到周瑞家的说话之后,就会立刻过来,却没想到等了这么多天,所以只能亲自叫她过来。
谁知道叫她过来,她还是这么不机灵,倒是不像从前的王熙凤了。
“你回去吧。”王夫人说。
出了门,王熙凤松了一口气,她能猜出来这事儿是姑妈在做,但她不太愿意掺和,所以只能装听不懂了。
几日后,王夫人和王熙凤说了说薛蟠的案子,又留下她说了一会儿话,回来自己的院子之后,王熙凤想,还好,姑妈待她一如往昔。
又过一段时间,宋鹤晴拿到了乔清扬给她送来的一大包香料。
这是他请人根据方子做出来的成香,足有十几二十种,他做好了之后也请人细细品味过,按乔清扬的说法,这每种香,都能撑得起一间铺子。
看着香炉里悠悠升起的紫色烟气,宋鹤晴不禁感叹,果然是系统的奖励,说是奖励幸运,她就真的非常幸运。
拿到这香谱,就跟中了彩票一样,甚至于彩票还是只给一次钱,这香谱,可是每年每月都有钱。
她捡了一些之前她闻过觉得好闻的香,分好之后给黛玉、探春、惜春那里都送了一包。
几个人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提到这事儿,探春先开口:“我最喜欢宣和香,虽然香甜,但是却不腻人呢。”
“我倒是罢了,这些香中,惟有墨竹韵最得我心,闻着感觉自己身处竹林深处,也不知道怎么调的,居然这么真实。”黛玉道。
最小的惜春浅浅笑了一下:“我觉得那坐忘香不错,像是佛寺里用的。”
看着惜春,宋鹤晴实在是没想到她这么小,居然会喜欢这个香,她说的没错,这香在香谱里,就是专供道观、寺庙的,甚至就连名字,意思也是让心灵超脱于尘世纷扰之外。
该怎么说呢?
惜春不愧是贾敬的女儿?
一代接着一代都喜欢避世?逃避可耻却有用?
几个人正在这里说话,忽然前头有丫鬟急匆匆过来通传:
“太太叫人来传话,说是姨太太带着哥儿、姐儿来了,说是叫几位姑娘并琏二奶奶、珠大奶奶前去迎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