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酒醉的她,神志迷离,平素那明艳张扬的锋芒敛去,倒显出几分罕见的乖顺,极其惹人怜惜。
这般软糯得像只毫无防备的小白兔似的模样,盛祈年确是头一回得见。
这份新鲜感,混杂着心底悄然滋生的恶劣念头,让他意犹未尽地俯身,薄唇极轻地、带着一丝缱绻的试探,吻了吻她微启的唇角。
“我的乖瑶瑶......”
他低沉的嗓音在寂静夜色里格外清晰,“渴不渴?要喝些水么?”
温初瑶睡得正沉,毫无回应,只身子随着呼吸极轻微地动了动。
盛祈年眸色深了深,不死心,指尖拂开她颊边一缕青丝,继续温言软语,“管事送了醒酒汤来,已经放凉了。我让人热一热,你起来喝一口,明日便不会头疼难耐,可好?”
这一长串话语,对于此刻混沌的温初瑶而言,无异于隔雾看花,只从鼻息间逸出一声模糊到几乎听不清的“嗯”。
这微弱的回应,于盛祈年而言,便已足够。
他唇角微扬,自顾自地认定她答应了,立刻吩咐外间的下人伺候。
待温热的醒酒汤重新呈上,盛祈年径直坐上床沿,长臂一揽,将锦被中娇软的人儿抱入怀中,不紧不慢地抱着她到圆桌前坐下。
骤然被扰了清梦,温初瑶不满地嘤咛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小脸下意识在他胸前蹭了蹭。
“啊呀..你干嘛呀...我好困......”
“乖,就喝一点。”
盛祈年一手稳稳环住她,一手执起玉匙,舀了小半勺汤药,耐心地在唇边细细吹凉,才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唇畔。
“不然明日肠胃不适,头也疼得厉害。”
温初瑶迷迷糊糊地顺从,就着他的手啜饮了一小口,黛眉瞬间蹙起,小脸皱成一团,含糊抱怨,“唔呃...不好喝。”
男人抬手擦了擦她的唇角,眉眼俱笑,柔声哄着,“喝完这一小碗,就给你吃一块最甜的蜜饯,好不好?”
“不好。”
温初瑶想也不想便拒绝,带着醉后的任性。
盛祈年也不勉强,气定神闲地将玉匙放回碗中,目光灼灼地锁着她迷蒙的双眼,抛出诱饵,“那...瑶瑶告诉我,我是谁?说对了,我们就不喝了,好不好?”
温初瑶的思绪早已糊成一团,闻言只是本能地顺从着那熟悉的声音,软糯地吐出两个字,“阿洵。”
这显然不是盛祈年期待的答案。
他眸光微闪,却不露声色,循循善诱,嗓音低沉如蛊,“那阿洵...是你的谁?”
“驸马。”
她答得倒是干脆。
“既然如此......”
盛祈年满意地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贴近自己,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瑶瑶应该唤我什么?”
“夫君~”
这声呼唤带着醉后的可爱和依赖,甜得发腻。
盛祈年喉间溢出一声低沉愉悦的轻笑,胸腔微微震动,喜爱得不言而喻。
他乘胜追击,指尖轻轻摩挲着她小巧的下颌,诱哄道,“如果瑶瑶实在不想喝这醒酒汤,应该跟夫君说什么呢?”
温初瑶困倦地眨了眨迷蒙的水眸,羽睫翕动,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带着不自知的娇憨,软软地、拖长了调子央求。
“夫君~求求你了好不好?瑶瑶不想喝了......”
“好。”
盛祈年答得极快,眉眼俱是化不开的宠溺与得逞的笑意,“为夫答应你。”
他将怀中的温香软玉轻柔地放回锦被中,起身吹熄了床畔最后一盏摇曳的烛火。
帐幔垂落,隔绝了皎皎月华。
黑暗中,只余下彼此纠缠的温热气息。
这一夜,锦被翻浪,混沌娇软的美人被牢牢禁锢在身下。
意识浮沉间,不知被诱哄着,唤了多少遍那令人心醉神迷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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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阳郡的清晨,薄雾尚未散尽,四下里一片静谧。
郡主府花厅内,一张紫檀圆桌上已布满了琳琅满目的精致早膳,热气氤氲。
闻素枝坐着,指尖百无聊赖地轻叩着桌面,等了半晌也不见人影,索性执起玉箸,随心所欲地享用起来。
季鸣竹见状,终究忍不住低声提醒,“素素,若公主殿下怪罪下来......”
“瑶儿又不是豺狼虎豹,还能吃了你不成?”
闻素枝眼皮都未抬,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清粥,“再说了,那两位腻歪到这个时辰还起不了身,只怕是连抬手的力气都耗尽了,哪儿还有功夫怪罪你我?”
然而季鸣竹神色却并未轻松,反而忧色更重,“话虽如此......可若让太子殿下与陛下知晓,我们竟任由公主与小侯爷同室而居,怕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平息圣怒啊。”
“呵呵。”
闻素枝轻笑一声,姿态闲适地夹起一块金丝芙蓉糕,“本宫好歹是御封的郡主,岂是那么容易就被问罪的?这些事我心中自有章程。”
她瞥了一眼季鸣竹依旧紧绷的面色,话锋一转,“你若是真有心替我分忧,不如先去趟般若寺打点。瑶儿此番前来,可是专为祈福而来,怠慢不得。”
“是,我明白。”
季鸣竹垂首应下,目光在闻素枝泰然自若的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眼神复杂。
甫一离开郡主府,季鸣竹却并未朝着城外般若寺的方向而去。
他步履匆匆,穿行过晨光熹微的寂静街巷,身影径直投向了郡守梁寅官邸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