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德被注射了镇定药剂,现在正在熟睡。他的脸色有了些血色,嘴唇却还是苍白,甚至上面还带着之前忍痛时咬出的暗色血痕。
和雄虫不同,雌虫到了公立医院虽然可以得到救治,但很难得到医护细心的照顾。迈德刚刚因疼痛而出了一脑门汗,现在神色舒缓下来,额头上的冷汗却还在。
阿尔贝抽了几张纸巾,动作轻柔地帮迈德擦去头上的汗,以免他睡得不舒服。从前都是迈德这样照顾他,现在他也想尽可能多照顾迈德雌叔一些。
迈德这一觉睡得很长,直到天色都彻底黑了他才悠悠转醒。他睁开眼,就看见了坐在旁边的阿尔贝,惊讶地立刻坐了起来:“雄子,您怎么在这?”
阿尔贝关了光脑上写了一多半的调研报告,朝迈德笑了笑:“我把你送过来当然要看着你醒了我才放心,正好这段时间还可以把学校布置的调研报告完成一部分。迈德雌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迈德暖心不已,但是又不由发愁阿尔贝的作业:“我还好,您的文化调研报告怎么办?咱们刚到克洛维尔星就遇到战乱。要不等您可以出院了,我陪您再看看繁花市集还开不开?”
阿尔贝现在对繁花市集都有点阴影了,他安抚迈德:“没关系,我把文化调研报告改成了战争体验调研报告,亲身经历,更有可写性。倒是你,现在要好好休息,不要操心我的事情了。”
迈德:“雄子,我这个算老毛病了,看着可怕,但其实没什么大事的。”
阿尔贝却知道迈德报喜不报忧的性格,这么说大概是不想让他担心。他抿了抿嘴:“你当时看起来很难受,疼得都说不出话了。你每次犯病都这么痛苦吗?”
迈德无奈地笑笑:“雌虫么,上了年纪都要经历这样的痛苦,除非有雄主给舒缓精神海。只不过对于军雌,这一天来得稍早了些,习惯了倒也还好。”他又说,“其实从退役以来,我很少这样严重了。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的刺激,才会这样。”
阿尔贝心知,不全是战争的刺激,很有可能还有外族的阴谋。他问:“那医院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法吗?起码让你稍微好过一点。”
迈德从旁边拿出几盒药给阿尔贝:“当然有,这些药就是用于帮助精神力稳定的,我每天都在服用,只不过都是治标不治本。”
阿尔贝这才知道原来迈德每天都要服用这么多药,他还一直以为迈德雌叔身体很健康没什么病痛。
但这又让他觉得很奇怪:“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怎么还不能彻底解决雌虫的精神力问题?”
迈德轻笑几声:“雄子,其实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雌父那辈连这些药都没有,精神力动乱发作的时候也纯靠自己硬挺着。现在能有这些治疗手段,还多亏了近些年越来越多的雄虫阁下们投身于精神力研究工作,才让精神力治疗有了不小进展。”
迈德解释:“您可能不清楚,精神力治疗的研究比别的研究更艰难。雌虫和雄虫精神力有很大不同,雌虫研究员因此受到很大限制,而愿意投身于此的雄虫阁下也不多。加上又很少有雄虫阁下愿意做被研究的对象,进展自然就慢了许多。”
他感慨:“不过精神力治疗一直在进步,或许下一代雌虫就能有更好的治疗方法。”
阿尔贝抿了抿嘴,他知道精神力动乱一定很痛苦,更别说精神力稳定性差到一定程度后的精神力崩溃,那是许多雌虫无法接受的后果,不然也不可能有雌虫宁愿被乔特德鞭打折磨也要给乔特德做雌侍,图得就是那一点点来自雄主屈指可数的精神力抚慰。
他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虽然是雄虫,看似是一切的既得利益者,可他也不单单是雄虫。他还是雌虫的孩子,雌虫的兄弟,雌虫的亲朋,将来还有可能是雌虫的雄主,雌虫的雄父。
雄虫的处境并不能完全和雌虫割裂开来,他们相互牵扯,相互有着或深或浅的羁绊。他作为雄虫,并不能将雌虫的苦难彻底与他自己隔绝开来。
阿尔贝看着迈德雌叔忍受的痛苦,不由想到自己早死的雌父、失踪的雌兄、救了他却不见踪影的凡亚,还有许许多多和他有着交集的雌虫。他们或许也经历过、或许正在经历、或许将来会经历和迈德雌叔相似的痛苦,隐忍着精神力动乱带来的伤害。
这让他如何能不为之忧心。
迈德拍了拍阿尔贝的手,让阿尔贝不要过于忧虑他的病情。
阿尔贝心里有些沉重,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迈德雌叔醒了,他也没有什么留在这的必要,不然迈德雌叔可能还要费心留意照顾他。他让迈德好好休息,就回到自己的病房。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让本就因睡眠不足而头疼的阿尔贝更加心力交瘁,疲惫感催促着他早早就关灯睡觉。
安静的雄虫病房提供了睡眠的良好环境,他的意识慢慢沉入梦中,深度睡眠让他的身体从困倦中慢慢恢复。
然而半夜的时候,正常的梦境猝不及防间突然惊变,阿尔贝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弹起,大口喘着气。他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心脏砰砰砰在胸腔里撞个不停。
噩梦像在他的梦里生了根,晚上无论他前面梦到什么,都总在猝不及防的时候突然跳转到战乱的场景。意识到刚刚的场景都是做梦后,他松了口气倒回床上,心跳速度却还没恢复正常。
他拿过床头的光脑一看,还不到凌晨三点。刚刚的噩梦情景仍犹在眼前,阿尔贝短时间内是不敢再闭眼睡觉,只好玩光脑打发时间。
凌晨的网络上不像现实中那么寂静,一条新闻在深夜攀上了热搜,且热度越来越高。
“【爆】克洛维尔星疑似精神力病毒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