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言依诺觉得太阳好刺眼,弄得她眼睛热辣辣的,“那具体什么时候走?”
姜寒溱沉默了片刻,这个时间取决于云享的业务发展。
其实云享发展得越好,她走得越快。
“还没定,但近期不会。”
言依诺吸了口气:“那最迟是多久呢?”
姜寒溱眉心一跳,没想到言依诺追问到这个程度。
“大约一年。”
“这样啊……”
言依诺垂眸,盯着被晒到沉默的路面,不知在想什么。
姜寒溱想找个新话题,但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言依诺忽然又开口:“那你这段时间,是打算谈异地恋吗?”
问完这话时,言依诺手里的伞明显晃了几下,差点砸到姜寒溱的伞。
姜寒溱想起昨天在苏之嘉那里做的决定,抿了抿唇。
这在言依诺眼里,就是默认的意思。
心口的酸涩瞬间汹涌,差点把她的喉咙也腌坏了。
再次开口时,嗓子都哑了几分:“那你现在……是准备和庄续明交往吗?”
言依诺没听姜寒溱提过恋情的话题,所以她默认对方单身。可直到今天在姜家的饭桌上才知道,有些事她只是不知道,不代表没有发生。
姜寒溱觉得自己快要中暑了,不然为什么会如此眩晕?
她几乎承接不住言依诺一波接一波的询问。可这明明就是她预期的局面,一切都和她设想的一样,不是吗?
凭借着在职场练就的稳功支撑,姜寒溱却也不敢看言依诺。
她直视前方,神情淡然,语气也没什么波澜:“近期我想以工作为重。感情的事……我不抵触。”
这说得很委婉了,言依诺觉得自己听懂了。
只可惜,这个答案的主角不是她。
眼睛好痛,痛到半点阳光都见不得。
言依诺迅速低头,轻轻晃了几下想控制情绪。她闪耀的耳钉比阳光还要吸睛,已经晃了姜寒溱好多次。
姜寒溱也在留心言依诺的反应,她在自断后路的同时其实也想验证一下幻视的结果。
让她完全不纠结言依诺的心思,她做不到。
可是言依诺的表现让她无从判断。
要说开心,那绝对不是。但好像也不是很伤心,反而失落更多。
姜寒溱一丝一缕分析着,觉得言依诺这样挺正常。
毕竟她们之前那么亲密,是好姐妹好朋友。如果忽然得知某一方将要远离且会恋爱,的确会失落的。
她暗暗叹了口气:诺诺把她当成好姐姐。
姜寒溱忽然想起季榕上次急着打电话求助的事,本想问问那个相亲对象的情况,但看到言依诺情绪不高,她就把话咽了回去。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知道这些,因为知道得越多,她就会越痛。
两个人撑在伞在偌大的小区里逛了一圈,但之后的对话变得很少。偶尔看到一些稀有植物,姜寒溱会做些介绍。
快回到姜寒溱家时,言依诺忽然说:“寒溱姐,我想改签机票,明天回去。”
“怎么了?”
“刚才有了新的灵感,我想快点回去画画。”
姜寒溱默了几秒,没有挽留。
晚饭时姜谪的精力明显差了些,但看得出仍在努力坚持。言依诺于心不忍,匆匆吃完就提前告辞了。
姜寒溱开车送她回酒店,半路问她:“要不要去看看深城的夜景?跨海大桥也可以去。”
言依诺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窗外,上车以后也始终沉默,看起来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琢磨灵感。
听到姜寒溱的提议,她转头笑笑,却拒绝了。
“我想早点回去收拾行李。”
晚饭前她就改签好机票了,明天上午十点的航班,吃完早餐就退房。
她还特意叮嘱姜寒溱不必来送,酒店门口就有专门去机场的出租车在等客。
“你可以和舒组长先讨论,有不确定的地方等我回去以后再细化。”
这次姜寒溱依然会晚几天再回云享。
言依诺嗯了声,继续在自己的世界里沉默着。
回酒店后,季榕打来电话询问拜访的事。
“挺好的,我都按照你教的说了。”
言依诺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和季榕通话,语调没什么起伏。
“听你这么说,寒溱爸爸的身体确实不太好啊。要不你让她把病例传过来,我让你爸去找专家问问?”
言家在医疗系统有熟人,在杭城和海城都有这方面的人脉。但平时季榕不愿意卖这人情,所以找她帮忙的人不多。
言依诺手一顿,想起庄续明的大哥,嘴角撇了下。
“他们也认识医生,而且很熟,应该比我们绕来绕去找的人更方便。”
“我们也不是绕来绕去啊。”季榕不服气,“你这孩子不懂,真要找关系,专家肯定没问题的。”
言依诺却有点心烦,打住了这个话题:“再说吧。真需要我们的话,寒溱姐会开口的。”
这事上次回杭城时季榕就提过,但姜寒溱婉拒了。
言依诺不是不想帮,而是她觉得自己该往后退一点,起码要保持礼貌距离。
因为她自己弯了,但寒溱姐笔直。
她可以继续喜欢寒溱姐,但试探该停止了。
不同的性取向不管试探多少次都不会相交的。言依诺再难受,也明白这个道理。
当初找秦念辞帮忙的时候,对方就明确说过,一旦确认对方是直女,就别抱太多幻想了。
爱上直女,是所有拉拉的致命伤。
季榕听说她提前回海城是为了赶稿,既欣慰又心疼。
“你对工作上心是好事,但别熬坏身体。”
季榕知道这次能来米洛汇报是好机会,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劝言依诺考虑转行。
挂了电话后,房间内恢复死寂般的宁静,言依诺也暂停了收拾。
她本来不着急收拾行李,是怕对着季榕时控制不好情绪,于是找了个借口能走来走去转移注意力。
本来她还计划着明天和寒溱姐深城一日游,连攻略都偷偷准备好了。
她倚在床头滑动屏幕,看着上面一条一条列着的游玩事项,又觉得眼睛疼了。
她甚至有点后悔,当时如果听了寒溱姐的话不急着登门,是不是就会晚一点觉得疼?
但很快她又觉得可笑,庄续明这人的存在又不会因为她何时登门而变化。
如果登门太晚,说不定她的试探会变成一种打扰,破坏了她跟寒溱姐之间的友谊。
和直女做朋友,再弯也得直,不然只会变成88。
第二天不到六点,言依诺就起床了,其实昨晚她一直没睡好。
和前一天的亢奋相比,现在的她很萎靡,连早餐都吃得很敷衍。
等她拉着行李箱下去退房时,姜寒溱给她打了电话。
“我在外面,你退完房以后直接过来。”
言依诺精神不好,语气有点急:“不是让你别送吗?”
姜寒溱被她的质问顶了一下,沉默片刻。
言依诺捏捏眉心,缓和道:“我觉得你这样很辛苦,没有这个必要。酒店打车去机场,很方便。”
“我送你,也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