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洛家出事后,父亲往日那些要好的旧友竟是这般态度,其中不乏一些父亲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果真是人走茶凉!
马车披着夜色使进洛府,并未注意到身后跟着的一人一马。
亲王府,书房。
秦砚珩黑金外袍披在肩上,墨发用一根玉簪随意扎起,半数青丝洒落肩头,此刻正站在桌前执笔写着什么,烛光下长睫倒映在他的脸上,神情不似白日那般含笑,反倒带上了几分悲伤。
“殿下。”
玄影一袭夜行衣,出现在秦砚珩身后,得到秦砚珩首肯后开口说道:“洛娘子今日去了赵拾遗等人府上,还未进府便……”
“本王知道了,退下罢。”
秦砚珩收起情绪,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他并非故意派人盯着洛卿龄,只因为眼下金龙剑还在她手中,在他弄清楚牵绊二人的那股力量究竟是何物前,他不会轻易对洛卿龄掉以轻心。
毕竟……
秦砚珩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下涌上眼眶的热意。毕竟他最亲近的阿兄,当朝太子殿下,正是因为过于轻信他人而被害死在东宫,凶手至今不知所踪,甚至,除了他外所有人都认为太子殿下是在床榻上暴死——凶手杀死阿兄前做足了准备,竟让人找不出一丝线索。
若不是他整日与阿兄混在一起,明白阿兄绝不是那种贪恋红尘的人,又怎会在床上暴死,这简直是污蔑太子!
太子阿兄故去的这三年来,他从未停下寻找真凶的脚步,他不相信阿兄是真的暴死,定是有人杀死阿兄后故意传出暴死的消息,但不知那人用了什么手段,竟让数名太医都诊断出这种死因。
也正因如此,这三年秦砚珩从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郎,变成了善于伪装的人。毕竟,真凶如今仍在暗处看着他,他又怎能掉以轻心?
若金龙剑认洛卿龄为主一事,是洛卿龄故意这么做的,且不论她有何目的,他都不会放过洛卿龄。他秦砚珩决不能步太子阿兄的后尘,对身边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放松警惕!
如今吸食珠胎的妖怪已被抓获,金龙剑也不能一直放在洛卿龄身上,他须得赶紧拿回自己的剑。
思及此,秦砚珩只想连夜把洛卿龄拉到道观内,对着那一本本古籍道术挨个尝试,他就不相信这世间没有一个术法能解开金龙剑的牵绊!
“殿下,夜里可要属下继续盯着洛娘子么?”玄影突然出声,将秦砚珩从思绪中拉回来。
秦砚珩回头睨了玄影一眼,出声道:“大晚上的盯着人家小娘子作何?白日再说!况且就算夜里有了什么事,金龙剑自然会把本王喊过去,不需要你操心。”
秦砚珩属实有些纳闷,他活了二十年,头一次见到这么离谱的事儿,自己随身佩戴的金龙剑莫名其妙认一位小娘子为主便罢了,竟还时刻束缚着他,不许他离开她超过十里,这像什么话!
况且,他即将启程替圣人南巡,若二人之间还保持着这种联系,他又该如何离京?
总不能……把洛卿龄也带上罢。
再说了,他并非急着拿回自己的剑,若金龙剑是普通的剑便罢了,可这剑乃是联通阴阳两界的物体,那群邪物本就对它虎视眈眈。
剑在他手上倒还好,他自身道术高强,妖邪不敢轻易靠近,但洛卿龄不是,洛卿龄没有任何法力。
秦砚珩坐在床榻上,双脚一踢,鞋子落地,他猛地朝被褥里一趟,整个人脸埋在里面,长长叹了一声气。
“定要早些把这牵绊解开!”
待他解开金龙剑的牵绊后,他便又恢复“自由身”,到时谁也管不了他,他爱去何处便去何处。至于洛卿龄如何,秦砚珩管不着,他们二人之间本就不该牵扯在一起,如今不过是因为金龙剑才被迫联系,等解了牵绊,那便……
“那便再也无人能约束得了本王了!”
思绪渐渐飞散,秦砚珩陷入梦境,梦里自己竟变成了金石,整日与一块温玉贴在一起,久久不能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