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在天际散尽,灯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在走廊。
金铃子的叫声清脆,听起来像在摇铃,经常出没在春天的夜晚。
历史老师披着块坎肩,抱着一本厚厚的书走进来,往讲台边用来偶尔给班主任在这儿监督午休的躺椅上一靠。
“该写作业的写作业,该背书的背书,不能发出声音打扰到其他人。”
话是这么说,可总免不了出现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是特别吵闹的时候一般不管,后面愈演愈烈,把书合上,用力往讲台上搁,走下去跟监考老师一样巡逻,走到哪,哪就安静一会。
程锦艳双手环于胸前,死死夹住坎肩下摆,站在最后排卫生角。
“怎么不说了?刚刚不是很能说吗?”
语气一点都不凶,可就是让那几个头碰头看惊悚小说的人感觉背后发凉,应都不太敢应,抬起头磕磕绊绊地:“老师,我们错了……”
“拿出来。”程锦艳摊开手向他们要。
真的是要过去,下课后会看,看完了期末还,和其他老师堆的高高的教材不同,她那全是没收上去的课外书,类型一应俱全,堪比书店里课外书的货架。
书的主人是个“惯犯”,被没收了不下五次,满脸不舍地放到程锦艳手里,还不一口气放到底,半路缩回两次,最终还是闭上眼,心一横把爱书交了出去。
“早这样就本不就对了?”随意翻看了一下目录表,稀罕两个字快从眼里蹦出来,“哎哟喂,这都第五部了,期末还你。”
那学生哭丧着脸说了句好,彻底死心转身去学习。
咚咚咚——
李华站在后门门边,对着末排收了课外书的人勾勾手指,两个人在门口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些什么,程锦艳回到讲台拿上自己的书就消失在教室,讲台上取而代之的是班主任。
“老师,你怎么来了?”不知道谁问了一句。
李华半躺在刚刚被躺过的椅子上,“我还不能来?”
听到的回答整齐划一,“能~”
晚自习有三节,每节都有十分钟下课时间。后面一节,整栋教学楼只有初三学生,外面很黑也很静,没多少人出去活动。
晚自习相对自由,没有规定课表上写的是什么就一定要做那科的功课,只要保证完成了当科作业,剩下的时间自己安排。
李华在教室里踱步,偶尔弯腰给学生讲讲题,不限于非得是英语。语文历史政治她都能指导一点,除了数理化,没人会这么想不开拿着理科大题去问。
前脚在第三组末尾指着一道政治大题说完,后脚就有电话打进来,李华接通嗯好应了两声,留下一句:“班干部管好纪律”,就火急火燎离开教室。
“老李跑这么快干什么?”
八卦的火一点就燃,后排的人题也不写了,数也不算了,巴巴看着走廊等着李华回来,等着等着半节课都过去一半还不见回来。
没了老师的教室就像村口聚集着一堆唠嗑的大爷大娘,声音不大但是也吵的没有加入群聊的人心猿意了马,注意力怎么说都被带出去一些。
陈越手关节撑着窗台,手掌自然垂落在胸前,和黑色衣服对照格外的白。
一班的前门和办公室的后门中间有个悬挂式放置消防栓的铁架子,探头出去不会看见什么东西,况且后门一般关着。
感觉有东西闪了一下,又不太确定,把手放回桌面上,转头去问后桌:“你有没有看见有东西闪了一下。”
“没有啊,你看错了吧?”
不信邪似的,想去问姜梨,还没问出口又闪了两下。
走廊的灯光有些幽暗泛黄,看久了会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向远处看只能看见几颗黑压压的树影随着晚风在飘动,随着细微沙沙声。
教导处和球场中间的位置种着一排灌木丛和两棵树,在走廊站着可以随手摘得到叶片。
教室里有人反应过来,“哎,你们有没有感觉灯泡一闪一闪的?”
“对对对我看见了。”
“还以为我眼花。”
……
很快又闪了第三次第四次,停了两三秒才重新亮起来。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站在球场上看,也挺吓人,一栋楼的灯光都在晃,不知道哪次就彻底黑下去。
相比别的班,一班反而出奇的安静。
李华从外面小跑进来,气还没喘匀,刚想说什么,这栋楼都黑透,一点光都没有。
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再过两分钟没来电就提前放学。”
事实证明两分钟还是太久,还没来得及欢呼就又来电了,没喊出口的“好耶”变成了“切”。
姜梨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其实每次黑暗来临,心都跳到嗓子眼儿,她不怕黑,怕的是突然陷入黑暗,被杀个措手不及。
照常自习到九点半,放学铃声打响。
姜梨和唐榆跟着不用值日的人先离开教室。
两人走到楼梯口,眼看就要踩上第一阶梯的时候,刺啦一下灯再次全灭,楼梯上人挺多,唐榆走在靠栏杆的左侧,下意识就凭感觉扶住。
姜梨没反应过来,忘了扶唐榆,右边的墙壁有点距离也没靠着,在差点跌下去那瞬间,一只手搭在了肩膀上让她稳住重心。
以为是唐榆,暗自呼出一口气,幸好没在楼梯上摔下去。
楼梯间太黑,根本看不清路。
走在上面的人都有点慌,全走在靠扶梯那边,不然搞不好会发生踩踏。
趁后面慢慢接不上了,空出个位置,陈越松开手,手背推推她,“往左走两步,我得靠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