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低调的纳尔维克黑车身的路虎平稳地行驶在离开A城的国道上。
车内空调输送的冷气带着淡淡薄荷香。
司机看着路上过往的车辆,眼往后视镜上,瞥见坐在后座边上的少年。语气恭敬地说明:“少爷,老爷说让您在乡下小城读完高三,等高考后,再来接您。”
后座上的少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睨了一眼车外的风景,A城的高楼大厦随着路的长远而向后远去。
语气冷淡:“嗯,那老头子也是能省心。”
说完,又低头带上无线耳机,打开手机听音乐。
歌曲正好在播放《Five Hundred Miles》(五百英里):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那绵延百里的汽笛会告诉你我离去的讯息)
Lord, I'm one, Lord, I'm two, Lord.(上帝啊,一百英里两百英里渐渐远去)
I'm three, Lord, I'm four, Lord.(三百英里上帝啊,四百英里再回不去)
I'm five hundred miles away from home(不知不觉我便已离家五百英里)
离家五百英里。
他现在真真是离家几百里了。
真应景。
少年嘴唇微微上扬,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什么。
听着听着,他睡着了。
歌曲还在放着,均匀的呼吸着,长长的睫毛垂下,白净的俊脸,左脸上还贴着创可贴。
他被“流放”了。
罪因是在校将一个男同学打得连亲妈都认不得了,而且拒不道歉,男同学的父母还拿着检验报告闹到学校。
要求他赔偿八十万,不然这事就别翻篇。
八十万,对于裴家来说。
真的真的太少了。
裴俞的父亲黑着脸给了八十万,这事也就过去了。裴俞也因此在那所高中附近有了名气。
他本来就是那高中的校霸,整日无所事事,翻墙逃学,是老师们的眼中钉。
但是那事闹的大,裴先生可能已经忍不了了,一个富家子弟的教养就是如此吗!好歹是他亲儿子,到底是下不去手,只得将这“逆子”流放到乡下,在裴先生的爱人陈女士的母亲那里生活一年。
车子轻微的颠簸了几下。
眯着的裴俞睁开眼,烦躁地抬手向后薅住头发往车窗外看。
已经离开国道的车子,开在了不怎么平的石子路上。
路有点窄,路边尽是各种杂花杂草,各田坎下的稻田绿油油的一片。
几只麻雀站在枝头歪着头盯着这外来的陌生的车子,又张开翅膀扑棱扑棱地飞开了。
裴俞扫过景象,琥珀色的眸子里的光点闪了闪。
车子开到一家小院门前后停下了。
司机侧头对少爷提醒:“少爷,到了。”
随后,打开门下车,上前给少年打开车门。车内的裴俞利索地下车。
阳光有些亮眼,他抬手搁在额前打量着这不大的小院。
“外婆家吗?”
“是的,少爷。”
说话间,司机已经去礼貌地敲门了:“老夫人?”
少年站在门口半晌后,院门吱呀一声慢慢开了。
里面站着老妇人,花白的头发扎起,穿着花绿格子衬衣,头上还带着遮阳草帽。老人看着站在门外的两个人,语气有些惊喜:“小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