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听见人这样对她说了。
她唇瓣张张闭闭,有很多想问。
但最终,言安默只是看着许今昭的笑眸,松开不知何时拧起的眉心,轻声应了。
“好,去景玉佳苑。”
车身驶离偏远的拍摄地进城,越过苍野超过繁华,窗外人流从多到更多,最终渐渐变少。
绿叶环荫,花木香味,江风穿梭于这座巨城而被拦于树下。
真正站到景玉佳苑的家中时,言安默的第一感受是迷茫。
因为入目中每一个布置的熟悉而迷茫。
大平层,奶油风,温馨而有格调的小摆件,一步步走过,墙上的小挂饰也是趣味大过价值,她记忆中刚买不久的“朱迪站在草原叉腰”的国画原来被摆在这里。
言安默走进,好奇地打量着一切,面色在她没发现时愈发柔和,笑意隽然。
这里有她十八岁熟悉的一切,确切来说,无一不是她对未来自己生活中关于家的构想。
她构想的家庭中,唯一多出的是——许今昭。
“喜欢吗?”许今昭悄然走至她身后。
言安默没有撒谎:“很喜欢,这里的一切我都很喜欢。”
“是吗。”许今昭低低的笑,弯眸看着她的后脑勺,眸眼深深,轻叹,“那就好。”
等等,言安默反应过来,脚步一刹转身,见许今昭还准备崴着个脚跟她走,眉间微皱,扶住她手腕拽住。
“你崴脚了不好好坐着,跟着我干什么。”
许今昭被小心带着往沙发走,听着言安默的训斥,没说她之前已经崴着脚拍完了今天的所有戏份,只是乖巧地跟在她身后。
“我不跟着你,你会觉得我不关心你。”
脚步一顿,言安默扶着人继续走,嘴角一点点地抿紧。
把人扶在位置坐稳后,言安默站着,忽然问:“谁说的。”
许今昭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闻言很快答上:“你。”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许今昭伸手扯了扯手边的衣服布料,让人离得更近一点才又道。
“今天早上我走得太早,让你不高兴了对不对?”
“......”
在家安监控了吧。
言安默借倒水转身,嘴上毫不客气地否掉许今昭的说法,“没有。”
接过言安默沉脸递来的温水,许今昭两只手捧着,盯着坐到一侧沙发的言安默,两人之间的距离超过一手,眼里失落闪烁。
“可是,你之前是这样教我的。”
“咳咳咳——”言安默刚喝下的水狼狈呛喉,面颊转红升温。
起身扯来纸巾擦拭下巴脖颈,言安默挥手制止许今昭准备起身的动作,很是恼怒。
“什么教啊咳咳咳你、你别乱说咳咳咳乱说话啊!!”
她是失忆的十八岁,年轻又单纯,许今昭对她说话是不是太放肆大胆了,教什么教,当着她面说什么呢。
许今昭被勒令坐在原地不准动,又平白受了指责,温凉的眸子眨动,并不生气。
“我之前让你不开心,你就是这样教我分析你的情绪,没有乱说。”
言安默惊眸:“我教你分析我——”
“言总,医生到了。”文水走近,身后跟着医生。
言安默敛起后续,旋身和医生打招呼,这次坐到了许今昭身边,目光紧盯着医生动作。
医生手脚麻利专业,很快确定许今昭崴脚的情况,简单修养一段时间就好。
“她是演员,之后不会对她有其他影响吧?”言安默不放心,专门送医生到门口,问了一句。
医生点头:“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就好。
言安默神色松缓,点头致谢吩咐文水把人送回去。
“好的。”文水应答,从手提包里取出协议递给言安默,说明,“言总,这是完全按照您吩咐写的协议,律师都已经确定过了。”
现在签离婚协议吗...言安默抿住唇,心下犹豫,但还是伸手接过了协议,下意识地放在身前,希望许今昭先不要看见。
她不是突然反悔不想跟许今昭离婚,只是每次跟许今昭谈论这件事时,许今昭的身体总是正处于虚弱状态。
让人感觉,似乎说点什么重话,人就是像朵娇花似的,被压折了。
言安默不想当这个罪人。
就像现在一样,清亮的眸光含着期盼,手掌撑在大腿捏出可怜的红色,弱气得一推就倒。
言安默把协议混在文件随手放到桌面,准备过段时间再跟许今昭商量。
许今昭没有多问,安静乖巧地坐着,等到言安默放完文件才说:
“要再看看我们的家吗?”
言安默喜欢这个家的设计,对于这个建议很感兴趣,得了许今昭的允许后,她点头称好。
“默默。”许今昭在言安默准备转身时叫住她,黑眸沉凉,嘴角提起一点温柔的笑。
她作为家的女主人之一,对于另一个失忆的女主人好心提醒。
“要慢慢看。”
你爱我的每一份证据,都不要放过。
别怕,别躲,别慌,别跑。
要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