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负责乖乖地在过桥前喊一声“哥”,邻居家的小哥哥就会拉住他的手,陪他一起慢慢走。木板声依旧大得聒噪,但路瑾严跟他说:“我不会掉下去,所以在我身边的你也不会掉下去;如果你掉下去了,那么我们也会一起掉下去。”
那会儿他才二年级,就已经有那么严谨的逻辑结构了。
没什么安慰的温情话,但就是能给人无比强烈的安全感。
然后是三年级的夏天,临近暑假的日子炎热又浮躁,许湛每天都和路瑾严一起放学回家,路上经过冰淇淋摊时他总要停下来买两支,等走到小区门口的大槐树下时递给路瑾严一支:“哥。”
路瑾严在第一次时就拒绝了他:“我妈妈不让我吃。”
到后来他也一次没吃过,但他会待在树下拿出作业本,一直低头写到许湛把两支冰淇淋都吃完。
许湛嗜甜,冰淇淋又融化得极快,但他暗地里实验了十几次,终于摸出了赶在奶油滴落下来之前的最慢吃法。
等到吃完后,他就乖乖地拿出纸巾擦嘴,然后再叫一声:“哥。”
路瑾严听到后会合上作业本,然后拎起放在树旁整整齐齐排在一起的两个小书包,两人一起回家。
所以喊“哥哥”其实并不是故意而为之,而是从小到大养成的口癖。
思绪被江澜的咳嗽声唤了回来,许湛转头弯起眼角,语气依旧和之前一样漫不经心:“钟意他所有。”
江澜像喝了碗陈醋一般被酸得皱起眉:“你还是说你见色起意比较有说服力一点。”
龚雪本来想深入研究一下情敌的心理,结果一句敷衍的“喜欢所有”让她研究了个寂寞,正脸色不虞,猝不及防听见许湛扭头问她:“你钟意他哪里呢?”
许湛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敌意和质疑,只剩饶有兴味的好奇。龚雪也不知道这代表着他纯良无害还是根本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但她想了想,还是开口坦诚回答了:“他大一入学当天在校外一打五的时候,我在现场。”
“怎么,你被他斗殴时的英姿给吸引了吗?”江澜揶揄道。
“我哪有那么肤浅。”龚雪笑着敲了敲她的肩膀,“那天我跟他差不多时间出的地铁站,校外那条巷子里有几个混混alpha在抽烟,看到我后吹了几声口哨,然后我就闻到了他们发出的信息素。”
龚雪说到这里,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我前一天刚打过抑制剂,所以其实没太被影响,只是想快点离开。但我刚走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一声惨叫,回过头时路瑾严正在把其中一个混混的脑袋按到墙上。”
“他打架的时候真的……很难形容,很冷漠,又看起来不太认真,很随意地拎着他们头儿的领子摔到地上,等到那几个混混都爬起来逃跑以后他也转身就走,好像刚刚不过是一个小插曲。”龚雪陷在回忆里,一时之间无法抽离出来,“他就这么从我身边经过,走得很快,带起来一阵风,一个字和一个眼神都没给。”
“听起来挺帅。”江澜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赞叹了一句。
龚雪无奈地向她弯了弯嘴角:“后来他跟我解释说他那天是易感期。”
说罢转头看向许湛,却意外见到这人皱眉了。
在许湛的记忆里,因为路瑾严对信息素有抗拒性,所以反而对信息素比其他omega更加敏感,这种敏感放到发情期里更会扩大数十倍,外化出的表现就是情绪暴躁,攻击性拉满。最初他经常能看到路瑾严在发情期时揍不分场合乱开信息素的alpha,再后来没过多久,那人的动手次数就直线下降,能明显感受他在忍宗上的造诣又上了一个境界。
龚雪说那时路瑾严易感期,十有八九就是发情期到了。
但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发情期状态反而回到了刚开始的样子,只能说明抗性越来越强烈了。
许湛怀疑他这几年都在拿抑制剂当毒品磕。
江澜很好奇地发问:“话说你们有谁知道路瑾严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吗,你那天闻到了吗?”
龚雪想了想,不确定地摇摇头:“应该没有,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挺符合我对他这个人的想象的,信息素连同所有私人信息都捂得死死的。”江澜说到一半打了个呵欠,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她感觉到些许困意,“我猜他的信息素是冰水味的。”
边走边聊间慢慢到达了社团大楼,戏剧社就在正对大门口走廊的第一间空教室,他们把布景和道具挨个放置好,许湛动作最快,放好后挑了张课桌坐上去,随手打开手机,弹出的新消息让他有片刻的错愕,等到点进聊天框里看到具体的内容之后,他乐不可支地轻笑出声。
“你怎么了?”两位美女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一时没反应过来。
“路瑾严给我发了问号。”许湛一只手在键盘上打字,一只手比了个“耶”的手势,嘴角上扬笑眼弯弯,“两个。”
江澜闻言抽抽嘴角,转头对龚雪说:“我看他追得挺自娱自乐的,你学着他点,能豁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