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渊随意扯了块布盖在他头上。
蔡画顶着一头鸡窝,眨巴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醒来,又看见了一具尸体。
辛渊抱起她放在椅子上,捞了她的腿察看伤势,幸好只是划伤,并未伤到骨头。
“这也是……”蔡画咳了下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也是杀手?”
辛渊道:“嗯,跟白天的是同一批。”
“怎么看出来的?”
辛渊道:“他们是亲属关系。”
从容貌上看极有可能是父子。
“那你不是岂不是把他们一家都杀了!”
辛渊抬头睨了她一眼:“他们是来杀我们的。”
蔡画发现的这个点让辛渊觉得好笑,她的脑袋总是奇奇怪怪的。
蔡画小声道:“才不是,他们是来杀你的才对。”
“嘶——”药粉进到伤口里,摩擦着生肉,引一阵生疼,辛渊低头轻轻的吹着。
柔柔的风从腿上拂过,蔡画有的自己有点奇怪的脸热。
辛渊并未再接蔡画刚刚说的那句话,只是沉默的吹着,蔡画带着没有起伏的语调说了一句“不疼了”,他才包上伤口用布包起来。
他看着蔡画脸上毫无不满和怪罪的神色,突然有些后悔了,他不该将她出来的,她只需要在家里乖乖等她回去就好。
这些药原来是给他自己准备的,如今却两次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蔡画被他看得一阵不解,突然又被带入怀抱:“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你有病吧?”蔡画可能有一部分魂魄还是留在床上,说话也没过脑子:“快去睡觉。”
虽然她倒霉透了,短短一夜内,又是毒蛇,又是杀手,可一个月可是有二两银子啊。
辛渊闷笑一声,正要将蔡画抱起,左侧臂膀骤然传来沉重的酸痛。
那痛觉慢一拍上来,此时像是排山倒海般的痛势,方才为了接住蔡画那边的流星锤,收下自己那一边的,后来一心又在蔡画身上,一直没感受到。
蔡画察觉异样:“怎么了?”
辛渊只是淡淡道:“无碍。”
蔡画才不信,她不顾辛渊阻拦两下扒下辛渊左肩的衣裳。
肩头连臂膀已经青里带红染了一大片。
毕竟是杀手拼尽全力做的最后的抵抗。
蔡画无措了一阵,转头瞪了地上那人一眼,对辛渊道:“药。”
辛渊看蔡画那不上药不罢休的架势,取出来一瓶药酒交到蔡画手上。
“倒出来抹上就行了。”
蔡画倒出来,在手里搓热了,才抹到辛渊的伤处,抹上之后,又搓了一阵,搓热了才收手。
她道:“你怎么对别人这么上心,对自己这么随意?”
她用过这种药,她刚变成人那会儿,在后山里老是摔伤,虞七就是这么给她上药的。
辛渊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没有别人。”
蔡画才不管他什么这人那人的,抹了药,瘸着一双腿跳到床上,睡觉去了。
她盖上被子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地上有人,到床上来睡。”
说完滚了一圈,到里面去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药效上来了,辛渊的手臂暖暖的,那药仿佛会蔓延一般,到四肢百骸,让周身都暖暖的。
他躺到蔡画的身边,心里好像也热了一点儿,像是升起了一个小太阳,让人暖烘烘的。
药效真好。
蔡画后半夜一直睡不踏实,梦里总有只肥鸡在追她。
那只没毛的肥鸡从山头追到山尾。
她躲在归云寺门口的大香炉里,肥鸡发现她,躲到方丈的房间里,肥鸡发现她,躲到后山的小湖泊的水底,肥鸡发现她。
蔡画烦不胜烦,然后她一溜烟的跑到西府,辛渊在门口等她,她躲到辛渊身后去,肥鸡一看到西府的牌子,一看到辛渊,就害怕了。
她只是稍微试探着往前走几步,辛渊就拿小石头丢它,它不敢上前,蔡画就躲在辛渊的后面冲肥鸡做鬼脸,耷拉着舌头略略。
她转身冲肥鸡拍了拍屁股嚣张的说:“死肥鸡,等着被我吃吧,臭太监上!替本姑娘把那肥鸡拿下!”
那肥鸡“咯咯咯,咯咯咯”急得要命,很突然的,挤出来一个鸡蛋。
“哈!哈哈!哈哈哈!”睡梦中蔡画笑得欢快。
辛渊轻轻拍着她肩膀的手一顿,不知是被她发笑的样子笑到了,还是被蔡画的笑声感染了,也荡了下嘴角,然后又轻轻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