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景珩立在雕花月洞门边,见觅瑶绾着海棠髻,藕荷色襦裙沾着零星面粉,十指如春蚕吐丝般在面团上翻覆。她垂眸时睫毛投下蝶翼般的影,将满心温柔揉进麦香,恍惚间,罗景珩竟觉这揉面的玉手,比春日新绽的桃花还要娇艳三分。
罗景珩倚着雕花木窗,见身着粉纱襦裙的觅瑶跪坐在案前,指尖裹着细白面粉,将蓬松面团揉作绵密的云团。她耳坠轻晃间嘴角含笑,把满心眷恋都揉进麦香,恍然惊起檐下春燕,掠过她发间的粉桃簪,落在他墨色广袖之上。
暮春的细雨斜斜掠过西子湖,将觅府九曲回廊的朱漆栏杆洇出深色水痕。罗景珩收了油纸伞,青竹伞骨在月洞门檐下磕出轻响,抬眼便望见西厢房窗棂半敞,暖黄烛光裹着麦香漫出来,将雕花窗格上的缠枝莲纹染得朦胧。
案前,觅瑶跪坐在湘妃竹席上,月白汗巾松松系在腰间,鹅黄襦裙外罩着新裁的粉缎短袄,袖口绣着的并蒂莲沾了面粉,倒像落了层薄雪。她垂首专注的模样,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鬓边两缕青丝滑落,拂过因用力而微红的脸颊。
"又在偷偷做点心?"罗景珩迈过门槛,玄色锦袍下摆扫过门槛处的铜制门环。他伸手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残留着雨丝的凉意,惊得觅瑶耳垂泛起淡淡红晕。
"才不是偷偷!"觅瑶仰头瞪他,杏眼圆睁却掩不住笑意,"前日见你用膳时总皱眉,定是厨房的点心不合口味。"她拍了拍掌心的面粉,玉腕上的银铃铛叮当作响,"这是新学的玫瑰酥方子,等会儿烤好了你可要第一个尝。"
罗景珩在她身侧坐下,望着案上已成型的面团。觅瑶的双手覆在其上,粉白的指尖轻轻按压,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抚弄春日新绽的海棠。他注意到她指甲上还沾着昨夜捣玫瑰酱留下的痕迹,心头泛起温柔的涟漪。
"怎么这样看着我?"觅瑶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耳尖发烫,"莫不是嫌我手笨?"
"怎会。"罗景珩握住她沾满面粉的手,触感绵软温热,"只是觉得,这双能揉出满室甜香的手,比江南的春水还要动人。"他说话时气息拂过她耳畔,惹得觅瑶娇嗔着抽回手,却不小心在他衣襟印上白手印。
窗外雨声渐密,西厢房里却暖意融融。罗景珩倚着雕花窗棂,看觅瑶将面团分成小块,包入玫瑰馅料,动作娴熟又认真。她时不时抬头朝他笑,露出颊边浅浅梨涡,仿佛将整个春天的温柔都揉进了这小小的酥饼里。
春燕扑棱棱的振翅声惊破雨幕,罗景珩望着袖口停留的雏燕,见它正歪着脑袋打量自己腰间悬着的白玉佩。觅瑶闻声抬头,手中面团还沾着几缕玫瑰花瓣,粉扑扑的脸颊泛起笑意:"莫不是被你的墨袍误认成乌云,想躲雨了?"
话音未落,西厢房的雕花木门忽地被撞开,裹着一身水汽的醉梦熙提着长剑闯进来,白色劲装下摆还在滴水。她甩了甩发梢的水珠,目光扫过案上的面团:"好啊瑶瑶,背着我们偷吃独食!"说着便伸手要抢,却被觅瑶眼疾手快用沾满面的手背挡住。
"二姐前日刚教我的'流云十八式'还没练完,醉梦熙师姐这就忘了?"罗景珩轻笑出声,修长手指抚过雏燕柔软的羽毛。醉梦熙闻言顿住,嘟囔着"就会拿二姐压我",却老老实实退到门边,剑穗上的铜铃与觅瑶腕间银铃叮咚相应。
此时窗外惊雷乍响,雏燕受惊飞入雨中。觅瑶下意识攥紧面团,担忧道:"这般大雨,怕是要涨水......"话未说完,又听得院外传来喧闹。推开窗望去,只见醉梦甜撑着油纸伞,正踮脚接住从墙头翻进来的燕子严——后者怀里还抱着几捆新采的艾草,绿油油的叶片上滚落晶莹水珠。
"三妹说厨房缺艾草,我便去后山割了些。"燕子严将草捆放下,目光温柔地扫过众人,"倒是让醉梦甜冒雨接应,实在过意不去。"醉梦甜脸颊绯红,轻捶他肩头:"就你会说好听话。"
罗景珩转头看向觅瑶,见她正望着热闹的众人浅笑,烛光映得眼波流转,耳垂上的珍珠随着笑意轻颤。他忽觉此刻的雨声、人声、铃音交织成曲,比任何诗词雅乐都动听。伸手替她拂去发间飘落的面粉,低声道:"往后每个雨天,都想这般守着你。"
觅瑶指尖微蜷,将未说完的情话揉进新一团面团里。窗外雨幕如烟,将这方小小的西厢房裹成温暖的茧,裹住满室笑语,也裹住揉进面里的绵长情意。
正当屋内笑语盈盈时,雕花木门又被轻轻叩响。身着蓝色襦裙的醉梦兰探进半个身子,发间银步摇上缀着的小铃铛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她怀里还抱着个竹编食盒:“听闻瑶瑶在做玫瑰酥,我便将南宫润新得的九曲红梅茶取来,正好配点心。”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爽朗笑声,身着金色衣裳的觅媛拽着徐怀瑾闯了进来。觅媛眼尖,一眼瞥见案上的面团,立刻凑过去:“呀,这面团揉得这般细腻,瑶瑶的手艺越发精湛了!”说着伸手戳了戳面团,沾了满手面粉,惹得徐怀瑾无奈地掏出帕子替她擦拭。
罗景珩看着屋内渐渐热闹起来,众人或站或坐,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玫瑰酥的做法。醉梦甜和燕子严已经开始帮着整理艾草,醉梦熙则在角落挥舞长剑,时不时将水珠甩到众人身上,引来阵阵笑骂。
觅瑶望着满屋的热闹,嘴角笑意更浓。她抬眼看向罗景珩,见他倚在窗边,墨色广袖被穿堂风轻轻掀起,如玉面容在烛光下泛着温润光泽。两人目光交汇,罗景珩朝她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温柔。
“景珩,你且来试试这面团。”觅瑶朝他招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罗景珩缓步上前,修长手指按在面团上,触感绵软温热,还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气。“这般细腻,定是花了不少心思。”他轻声道,抬眼时目光与觅瑶相撞,两人俱是一笑,情意尽在不言中。
此时,窗外雨势渐小,天边隐隐透出微光。屋内众人的谈笑声与面团揉捏声交织在一起,伴着茶香、麦香与玫瑰香,在雕花木窗间萦绕不散。
忽然,院外传来清脆的马蹄声,夹杂着爽朗的呼唤:"瑶瑶!我带了后山最新鲜的蜂蜜!"话音未落,身着明黄色短打的觅佳已风风火火跨进门槛,身后跟着扛着木桶的李屹川,两人鬓角还沾着草屑。觅佳晃了晃手中陶罐,琥珀色的蜂蜜在烛火下泛着柔光:"阿川今日去蜂场,特意给你留的!"
"快些进来歇着!"觅瑶连忙起身相迎,裙摆扫过洒在地上的面粉,印出细碎的粉痕。罗景珩接过李屹川肩头的木桶,瞥见他胳膊上几道新添的红痕,挑眉笑道:"莫不是偷蜜时被蜂群围攻了?"李屹川憨厚地挠挠头,露出一口大白牙:"不碍事,只要觅佳能高兴。"
屋内气氛愈发热闹,醉梦红不知何时蜷在窗台上,橘色瞳孔随着众人的动作微微收缩,时不时伸出指尖轻点面团,又被醉梦艾笑着拍开:"当心你的爪子!"醉梦紫倚在纳兰京怀中,指尖把玩着他腰间的玉佩,漫不经心道:"说起来,这玫瑰酥若是配上冰酪,滋味定是一绝。"
觅瑶重新跪坐回案前,将蜂蜜缓缓浇在面团上,甜香混着麦香在屋内流淌。罗景珩静静立在她身后,看着她因用力而微微起伏的肩头,粉白耳垂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在想什么?"觅瑶忽然回头,睫毛上沾着一粒细小的面粉。
"在想..."罗景珩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这般温柔的你,该用多少玫瑰才能配得上。"话音未落,屋内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不知何时,醉梦熙悄悄将面粉抹在了大风脸上,此刻正举着长剑笑得直不起腰。
窗外,雨彻底停了。暮色中的西子湖泛起粼粼波光,几只白鹭掠过水面,惊起涟漪。屋内的欢声笑语与揉面声交织,如同最动人的市井小调,将这方小小的天地,酿成了比蜂蜜更甜的所在。
正当屋内笑闹声渐浓时,雕花木门再次被推开,携着一身海棠香风。身着鹅黄色织锦裙的醉梦香款步而入,鬓边金步摇随着动作轻颤,身后的聂少凯小心翼翼捧着个檀木食盒,盒盖缝隙间溢出沁人甜香。"听闻妹妹们在制点心,"醉梦香挑眉一笑,豹纹耳饰在烛光下泛着微光,"少凯特意从福州运来的荔枝,说是要配着玫瑰酥才不负春光。"
觅瑶刚要起身相迎,却被罗景珩按住肩头。他已快步上前接过食盒,掀开盒盖时,冰雾裹挟着新鲜荔枝的清甜漫出。"福州到江南路途遥远,难为聂公子费心。"罗景珩目光扫过盒中用荷叶铺底的晶莹果实,转头看向正踮脚张望的觅瑶,"只是这荔枝性寒,瑶瑶怕是..."
"就你会疼人!"醉梦熙突然从旁窜出,长剑鞘轻轻戳了戳罗景珩后背,"瑶瑶做点心时,我们几个早就商量好了——"她朝屋内众人使了个眼色,身着紫色襦裙的醉梦紫已取出随身香囊,倒出几粒深褐色药丸:"用紫苏与陈皮熬制的温胃丹,定能解了荔枝的寒气。"
觅瑶望着众人促狭的笑脸,眼眶突然发烫。她低头将最后一团面团压成花瓣形状,指尖残留的蜂蜜在烛火下闪着细碎金光。"你们呀..."她声音发闷,却藏不住笑意,"总把我当幼崽护着。"
"谁让我们的小猪崽最招人疼?"醉梦红突然跃到案边,红色衣摆扫过面粉堆,惊起一片细雪。她伸出粉爪状的指尖戳了戳觅瑶脸颊,"上次你贪吃桂花酿醉倒,还是我和景珩轮流背着你回房的呢!"
屋内顿时爆发出新一轮哄笑,罗景珩耳尖泛红,想起那晚月光下,怀中人柔软的体温与绵长的呼吸。他不动声色地靠近,替觅瑶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低声道:"若能这般护着你,背一辈子又何妨?"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蛙鸣,惊破渐浓的暮色。觅媛推开雕花窗,金色裙摆扫过窗台,惊起几缕面粉:"快看!雨停后竟有萤火虫!"众人纷纷围到窗边,只见西子湖面上薄雾渐起,点点萤火如碎星坠入湖面,与天边初升的月牙相映成趣。
觅瑶望着窗外美景,忽觉手中面团变得滚烫。她偷偷瞥向身旁的罗景珩,见他墨色广袖被晚风掀起,露出腕间系着的红绳——那是去年上元节,她亲手为他系上的平安结。此刻,红绳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像极了她此刻乱了节拍的心跳。
忽有细碎脚步声自游廊传来,穿素兰色襦裙的觅如怀中抱着竹篮,洛君紧随其后,手中竹筛里盛着刚采的茉莉。"西市的糖霜卖完了,我们摘了些茉莉,正好添在馅料里。"觅如鬓边别着的白玉兰簪随着话音轻颤,洛君已利落地将茉莉花瓣抖落在案上,青布袖管沾着几片绿叶。
醉梦艾忽而蹲下身,兔耳在头顶动了动:"这花瓣要挑未全开的,香气才最清甜。"说着指尖灵巧地翻动,将半开的茉莉挑拣出来。商人家出身的苏晚凝见状,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铺在旁侧:"花瓣易碎,这般放置才稳妥。"屋内众人自发分工,有人研碎玫瑰,有人筛着面粉,动作间衣袂相擦,环佩轻响。
罗景珩接过觅瑶递来的木勺,替她将蜂蜜与茉莉花瓣拌匀。余光瞥见她粉衫袖口沾了团面粉,像朵未落的雪,心头微动,伸手去拂。不料觅瑶突然抬头,两人距离极近,他甚至能看清她睫毛上沾着的细小花粉。"当心!"觅瑶突然惊呼,抬手时面团上的蜂蜜正巧蹭在罗景珩下颌。
屋内霎时安静,旋即爆发出哄笑。醉梦紫晃着狐尾打趣:"景珩公子这是要扮作花脸郎君?"纳兰京折扇轻点,笑道:"倒与瑶瑶姑娘的粉衫相得益彰。"觅瑶又羞又急,忙用帕子去擦,却被罗景珩握住手腕。他低头舔去蜂蜜,唇角勾起:"原来瑶瑶的心意,这般甜。"
此时,院外传来小加加清亮的喊声:"刘阿肆在后院支起了烤炉!"穿白衣的少女拽着少年闯进来,羊角辫上的红绸带还沾着草屑。虎妞小葵晃着虎尾跟在后面,怀里抱着一摞陶制烤盘:"二宝说要把玫瑰酥烤得金黄焦脆!"
觅瑶望着满屋忙碌的身影,面团在掌心越揉越软,混着茉莉与玫瑰的香气。窗外的萤火虫不知何时飞进屋内,绕着众人打转,将每个人的轮廓都镀上柔光。罗景珩站在她身侧,广袖不经意间与她的粉衫相触,像两朵并蒂而生的花,在这烟火缭绕的寻常日子里,悄然生长出绵长的情意。
陶炉的青烟从后窗袅袅升起时,醉梦青忽然抚着青色裙摆跪坐过来。她发间缠绕的银蛇发饰吐着红宝石信子,素手轻巧地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书卷:“前朝御膳房的方子记载,玫瑰酥需用荷叶垫底,方能解腻。”书生何童立刻起身,挽起青衫下摆往荷塘跑去,衣袂掠过门槛时,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墨香。
“我去帮他!”醉梦熙将长剑往背后一插,白色劲装猎猎作响,却被大风一把拽住后领。“当心踩坏荷塘!”大风无奈地摇头,这位未来的侠女总能把采荷叶变成比武练招。醉梦甜见状,赶忙追上去:“我带着燕子严去,制些荷叶清香的甜露配点心!”
屋内,醉梦红正团成猫形蜷在案角,尾巴时不时扫过面团,惊得觅媛举着金色帕子跳开:“你这猫爪子别捣乱!”徐怀瑾折扇轻点醉梦红的鼻尖,惹得她炸毛跳起,却正巧撞进冯广坪怀里。农场主笑着接住自家恋人,从褡裢里掏出把芝麻:“磨碎了撒在酥皮上,保准香。”
觅瑶望着众人忙碌,唇角笑意愈发温柔。罗景珩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替她挽起散落的发丝,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你瞧,整个平阳宛的春天都被我们揉进面团里了。”觅瑶指尖微顿,面粉簌簌落在他墨色衣摆上,像撒了一把细碎的星子。“明明是你把江南的月光都拢进袖子里了。”她轻声回,耳坠随着话音轻晃,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此时,后院传来惊呼。众人探头望去,只见醉梦熙单脚点在荷叶上,长剑挑起几片完整的荷叶抛向岸边,惊起满池涟漪。何童手忙脚乱地接着,青衫湿了半截,却仍小心护着怀中的荷叶。“好个凌波微步!”醉梦紫拍手笑道,狐尾卷着纳兰京的腰带,生怕他忍不住也下场比试。
觅瑶将裹着玫瑰馅的面团轻轻按压成花形,每一道褶皱都藏着蜜意。窗外,暮色渐浓,西子湖的水波映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与屋内跳跃的烛火交相辉映。罗景珩取来荷叶铺在烤盘上,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酥麻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比面团里的玫瑰还要甜上三分。
当荷叶垫好烤盘时,后院传来“噼啪”木炭爆裂声。刘阿肆绾起白色短打袖口,正往陶炉里添着新炭,小加加踮脚将浸过甜露的荷叶铺在炉架上,羊角辫随着动作晃个不停。虎妞小葵突然从梁柱后探出头,橙色虎头帽上的绒毛沾满木屑:“二宝说火要分三层,最旺的烤外皮,温火煨内馅!”
屋内,醉梦兰忽然指着案上剩余的面团眼睛发亮:“不如做些小老鼠形状?”说着指尖灵巧翻飞,面团在她掌心化作圆滚滚的鼠身,南宫润立刻从袖中掏出红豆作眼睛。醉梦香倚着聂少凯轻笑,豹尾不经意扫过食盒里的荔枝:“倒是与我家少凯带来的果子相映成趣。”
“我来刻花!”觅媛突然夺过徐怀瑾的折扇,金色扇骨在面团上压出繁复花纹。徐怀瑾无奈地笑着替她捋顺凌乱的发丝:“当心面粉沾了妆容。”话音未落,醉梦红突然扑到觅媛背上,猫爪在面团上拍出梅花印,惹得众人笑作一团。
觅瑶望着热闹的场景,指尖将最后一团面揉成花瓣形状。罗景珩取来花瓣点缀其上,修长手指与她的指尖相触时,轻声道:“你看,他们倒比面团还热闹。”觅瑶脸颊微红,垂眸将玫瑰馅包入酥皮:“若不是你前日提了句想吃点心,哪来这番光景?”
“原来我一句话,便能换来整个觅府的春风。”罗景珩眼底笑意漫开,伸手替她挡住醉梦熙挥剑时溅来的水珠。此时,醉梦甜端着熬好的甜露进屋,橙色裙摆扫过满地面粉,画出蜿蜒的轨迹:“快些装盘,这甜露配着刚出炉的点心最是...”
话未说完,后院突然传来惊呼。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醉梦熙一个旋身将烤焦的酥饼踢向半空,大风眼疾手快用长剑挑起,抛向正举着盘子的二宝。何童举着荷叶狼狈闪躲,青衫上沾满炭灰,却仍死死护着怀中未烤的面团。
觅瑶笑得直不起腰,粉纱襦裙蹭着案边的面粉。罗景珩望着她因笑意泛红的脸颊,忽觉这满屋的喧闹,比任何江湖盛景都要珍贵。他轻轻将最后一个玫瑰酥放入烤盘,低声道:“往后的每个春日,都想与你这般胡闹。”窗外,暮色彻底漫过西子湖,点点灯火在雨雾中晕染开来,将这方小小的天地,酿成最温柔的人间烟火。
陶炉的热气蒸腾而起时,整个西厢房都弥漫着浓郁的麦香与玫瑰甜香。醉梦紫忽然轻嗅鼻尖,狐尾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度:“差不多该出炉了,再烤下去,这酥皮可要焦得比阿肆的眉毛还黑。”正往炉中添炭的刘阿肆手一抖,惹得小加加笑得直不起腰,羊角辫上的红绸带都跟着乱颤。
“让开让开!”醉梦熙挥舞着长剑拨开众人,大风连忙举起铜盘护在身前。两人身上还沾着方才“抢救酥饼”时的炭灰,却丝毫不减兴奋。虎妞小葵踮着脚,虎头帽几乎要碰到门框:“我要第一个尝!二宝说这次火候准没错!”
觅瑶小心地用竹夹将烤得金黄的玫瑰酥夹出,荷叶的清香混着馅料的甜腻,让众人忍不住咽口水。她抬头看向罗景珩,见他正专注地替她整理被热气熏乱的发丝,墨色广袖垂落,与她粉白的衣袖交叠在一起。“景珩,你先试。”她将第一块酥饼递过去,耳坠随着动作轻晃,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罗景珩接过酥饼,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沾着面粉的手背,酥皮在齿间轻轻碎裂,玫瑰的甜香瞬间在口中散开。“外酥里糯,甜而不腻,”他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果然是你的心意,最是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