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太过漫长,没一个人松懈,不必言说,她们都清楚棠清对罗重衣的重要性。
最后关头收势,张白苏长舒一口气,擦去额角汗珠,不经意往旁边扫一眼,垂落的捏紧玉箫的手,不如她的眼神那般冷静。
“毒素已去,经脉需要时间重续,再等半日,她若醒不来,我再找办法。”
“多谢。”罗重衣道:“今日之事,只有我们四人知晓。”
张白苏点头,她没问只在古籍记载的返生凤草从何而来,也没问棠清从哪里受的这些怪异的伤,“殿下的伤,还需尽快疗愈,我——”
“嗯。”罗重衣淡淡打断,还是靠着墙,手抵唇咳嗽,“阿绮,替我送星君去休息。”
人走了,她摊开手,手心一滩乌黑的血。她先一步开口,拦住龙柳的话,“眼下阿晓需要守着,你在这,我去疗伤。”
伤重当然要治,罗重衣不是轻贱自己的人,只是方才她一定要亲眼看着才安心。
再等半日。正因为张白苏说的这半日,她有时间去望乡台,槐将一大片幽冥花倒入血池,她坐进血池,闭眼半靠在池边,疗伤似乎没那么痛苦,肌肤被浸泡得鲜红欲滴,血池的颜色淡下去。
半日一过,在槐的提醒下罗重衣醒来,血池已不是“血池”了,她看了一眼,穿上常服便赶回冥王殿。
张白苏,周绮和龙柳已经在密室,听门口动静,一齐看过来,罗重衣心里咯噔一下。
她们欲言又止,罗重衣唇缝漏出一个字,“说。”
“你带回的返生凤草是真的,不过…,”张白苏缓了缓,“我方才去查古籍,也问过师尊,她说,现存古籍中不曾记载,返生凤草一体双生,分子母株,完整两株相和,才有返生之效。”
罗重衣只带回其中一株。
“两株相和。”罗重衣脸色苍白,眼中似有波澜。张白苏偏头避开,听到她问:“还有其他法子吗?”
她摇头。
“现在,能否画出另一株凤草?”
张白苏拿出画,“我凭借师尊口述画出的。”
罗重衣盯着画好一会,再抬头眼眶泛红,她望着棠清,“龙柳,辛苦你多留几日。”
“此行凶险,我与你同去。”龙柳不傻,罗重衣重伤归来,却没见到同行的姜浮玉,此行虽得到凤草,代价同样惨烈。
她不愿干守在幽冥,为了棠清,也为了罗重衣。
“我知道你的好意,我身为天界战将,你不愿我陷入漩涡。为救棠清你不顾一切,我亦是。身份又如何,前途又如何?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我。”
“我心中有数。去过一次,这回没有那么凶险。何况,”罗重衣勉强提了下嘴角,哑声道:“避水珠只有一颗。”
她转身离去,在门口顿住脚步,对身后张白苏轻声说:“白苏,多谢你。”
插不进嘴的周绮后脚跟出去,罗重衣拦她,“不要跟来。”
“我生在东海,善水,无需避水珠。”罗重衣加快步伐,一个闪身出现在鬼门,周绮倔强追上,“她是你的姐姐,你愿为姐姐不顾生死。我年幼被你抚养,修习术法,接任鬼帝,日日唤你重衣姐姐,我不配与你同去吗?”
你是我的姐姐,我也愿为你不顾生死。
话语尖锐,刺得罗重衣停下,沉默地看着她。她仰头,目光执着,“罗重衣,我长大了,我可以与你并肩同行。”
她目光让罗重衣想起昔日的自己,争着吵着证明自己,娘亲和棠清都不同意,不相信她真的能独自击杀为害的高阶大妖。
未必是不相信,或许更多的是担心她受伤。
“阿绮。”罗重衣对她微点了下头,“路上要听话。”
“嗯。”周绮应下。
接引使者受命打开鬼门,两人一只脚踏出门外,半日前传令的仙使没走,从角落起身,拦住她行礼,“殿下,时辰已到,可否随我回九重天复命?”
罗重衣朝周绮使了个眼色,一记手刀从后面劈下,仙使晕了过去,她吩咐鬼将照料,“等她醒了,是走是留随她,不必干涉。”
“怎么,觉得我胆大妄为?”瞬移对灵力消耗太大,她们踏云前行,有周绮说话,罗重衣表情比出府时好了许多。
执掌幽冥这等极阴之地,名声能好到哪去?只是周绮不免担忧,“打晕仙使,违逆天后,重衣姐姐如何交代?”
“等回来我自会上九重天请罪。”罗重衣拍了拍她的肩,“我做了,便能承担后果,你无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