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华曼音醒来,只感觉屋子里的温度降了很多,空气中总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淡淡香味。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那些符纸依旧完好无损。
她租住的房子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房租便宜,只是空间并不大。
出了门就是客厅,客厅只有一套沙发,一张桌子。
桌子是用来吃饭的。
她一般上班的时候起来很早,早饭一般在路上解决,吃的都是包子,豆浆,或者煎饼之类的,偶尔有小贩推车卖饭团,她也会买上一个。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餐桌前多了一个身形板正的男人。
是陆梵生。
他今天没有穿那件黑色大衣,反而换了一件正肩白色衬衫,搭配白色西装裤,领口微微敞开,隐约能看到他左胸上那道纹身。
那是一朵盛放的曼珠沙华,他很喜欢这种艳丽、但又奇诡不像是人间物的花。
华曼音微不可查吸了吸鼻子,在闻到空气中那道淡香时,她就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陆梵生身上总带着那种令人吃醉的淡淡彼岸花香味,现在也是。
陆梵生脖子上有了一道比较宽大的黑色颈链,更像是一条布缠在脖子上,紧紧环绕,却也能看清楚他突出的喉结,格外性感。
他身材一直很好,凹凸有致,个子也很高,足足有一米九。
不过比起身材,最出众的,是他的脸。
他总喜欢留着一头微分碎盖,刘海有时候长到足以遮住眼睛,脸颊偏窄,头小五官大,浓眉大眼,似是有着半分西方血脉,只是那黑色瞳仁很大很大,大到几乎占据大半个眼眸,笑起来眼睛像是全黑的。
但总有一种绅士般的美感,像是一位演奏艺术家。
陆梵生就坐在餐桌上仅有的两个位置前,双手交叠托住下巴,一双漆黑的眼眸缓缓抬了起来,紧紧盯着卧室,也就是她走出来的方向。
没有打量,却满满都是一股死亡般如同青铜器一般的冰冷。
华曼音读不出他的情绪,他巧妙将昨晚的炙热藏了起来,像是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顺着男人的视线望去,华曼音才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个三明治。
陆梵生的意味很明了。
他做好了饭,等她坐下来,看着她吃饭。
他要看着她,一口口吃下他亲自做的早饭。
华曼音急得脚趾抓地。
可对面男人的视线像是开了自瞄,身子不动,光是眼珠子转动,一句话也未说。
可那有可能是死人饭。
难道,他在试探她,在试探她到底能不能看到他?
那也不能大白天就出现在她家里边吧?鬼魂碰到阳光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华曼音拿出手机,假装有消息要回,却在思考着陆梵生反应所表达的含义。
他好像跟活人并没有什么区别,能碰到物体,也能穿过物体。
如果,他制作的食物是真的,她就要装作看到的样子。
如果,他制作的食物是死人饭,她就要装作看不见。
世纪难题。
三明治的香气缓缓涌入鼻尖,华曼音不受控制吸了吸鼻子,但她反应很快,假装打了个哈欠。
能闻到香味。
是活人饭。
这个家伙,能触碰到活人的物品。
虽然会有少量阳气涌入他体内,但总比跟活人接触来得要少太多。
那就不能装作没看到了。
华曼音放下手机,走到桌前,自言自语:“三明治?难道是我昨天忘记放冰箱了?”
她全程没有看他,也不敢去看他,只能全神贯注盯着三明治,尽可能让自己忽略那道粘人视线。
她余光能看到,他现在正看着她,打量她,那道视线缠绕了上来,不断收紧。
她最终还是抓起三明治,送进了垃圾桶。
华曼音自导自演摸了摸下巴:“没放冰箱里,肯定是坏了,不能吃了。”
她能感觉到后背有一股凉意传来,有什么东西像是膏药一样紧紧贴着她,听着她说话,一只手顺着衣服边缘不断向上,环上细腰,指尖收紧,又像是想要掀起衣服,又像是想把她禁锢。
陆梵生的指尖在她腰上缠绕,并一圈一圈画着圈,腰间抵到一把刀柄一样的物品,让她瞳孔一缩。
太近了,华曼音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像是在声声叹息,但又不像,可鬼魂的呼吸不是很平淡吗?
亡魂的呼吸比人类平静许多,较为简短,只不过它们呼出的不是二氧化碳,反而是浓郁冰冷的阴气。
像是地底坟墓溢出的寒气,但不同的是,他的呼吸带着一股香气。
就当华曼音思考着解决对策时。
“啪嗒”一声,声音有些大,随后,一个圆形物体滚落下来,刚好落在了她的脚边。
华曼音演技很老练,她并没有因为这点动静去低下头去看,反而已经用余光看清了那个东西。
落在地上的是一颗头颅,脖子上有着整齐端断口,一双眼睛等的老大,瞳仁漆黑如深渊,甚至带着笑意,笑盈盈看着她,观察起她的反应。
陆梵生的头落在了地上,滚落在她脚边。
而他宽大挺拔的身躯,挡在了她身后。
身首分离,一前一后,将她堵得死死的。
“不吃饭?我做的饭不好吃吗?”
他步步紧逼,嘴唇蠕动发出了低哑嘶磨的声音。
那只手也不再安分,指尖幽幽跳开衣角,抓住她的腰缓缓向下,大理石般冰凉的感觉激起华曼音一身鸡皮疙瘩。
陆梵生视线落在华曼音略微红肿的嘴唇上,多了丝戏弄意味。
“还是说,你能看见我,吓得不敢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