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秦晚站在全身镜前,紧张地调整着藏青色西装的领口。她已经换了三套衣服,仍然觉得不够正式。
"清鸾,你觉得这套..."她转身询问,声音戛然而止。
沈清鸾站在卧室门口,一袭墨绿色旗袍勾勒出优雅的曲线,长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没有多余的装饰,却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最令人移不开眼的是她耳垂上那对翡翠耳坠——秦晚昨天刚送给她的礼物,此刻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好看吗?"沈清鸾转了个圈,旗袍下摆荡开优美的弧度。
秦晚的喉咙突然发干:"很...很好看。"
沈清鸾走近,伸手替她整理领带。淡淡的檀香混合着某种古老香料的气息萦绕在秦晚鼻尖,让她心跳加速。
"你也很美。"沈清鸾轻声说,指尖不经意擦过秦晚的锁骨,"这套西装很衬你。"
秦晚耳根发热,慌忙后退一步:"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陈总的豪宅位于城郊别墅区。出租车驶入雕花大门时,沈清鸾微微蹙眉:"这规制...逾矩了。"
"在现代没有这些限制。"秦晚小声解释,"富豪们想建多大都行。"
沈清鸾轻哼一声:"朱门酒肉臭。"
秦晚忍俊不禁。这位皇后娘娘的正义感倒是古今通用。
管家引她们进入客厅,已有十几位宾客在交谈。陈总立刻迎上来,目光在沈清鸾身上停留了几秒。
"秦晚,这位是...?"
"我的朋友,沈清鸾。"秦晚介绍道,手心微微出汗。
沈清鸾优雅地伸出手:"久仰陈总大名。"
她的普通话标准得听不出任何古代口音,举止得体大方,完全看不出是来自三百年前的人。秦晚暗自松了口气。
"沈小姐气质非凡啊。"陈总笑着握手,"在哪高就?"
沈清鸾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目前研究古代历史,特别是..."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总一眼,"文物鉴赏。"
秦晚心里一紧。沈清鸾提前做过功课——陈氏集团旗下确实有家古董拍卖行。
"哦?"陈总果然来了兴趣,"难得遇到懂行的年轻人。待会一定要去我的收藏室看看!"
正寒暄间,陈志明端着香槟走了过来。他今天穿着考究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目光却黏腻得让人不适。
"秦工程师,终于等到你了。"他故意贴近,"这位美女是...?"
秦晚下意识往沈清鸾身边靠了靠:"我朋友,沈小姐。"
沈清鸾微微颔首,眼神却冷了下来。秦晚知道她想起了出租车跟踪的事。
"幸会。"陈志明伸手想握,沈清鸾却假装没看见,优雅地端起一杯果汁。
尴尬的气氛被管家宣布开席打破。餐桌上,陈志明故意坐在秦晚旁边,不时"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臂。对面的沈清鸾眼神越来越冷,手中的餐刀反射着寒光。
"秦工程师最近那个项目真是精彩。"陈志明凑近秦晚耳边,呼吸喷在她颈侧,"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那个分层验证算法的?"
秦晚身体僵硬:"团队合作的成果..."
"谦虚了。"陈志明的手搭上她的椅背,"我查过了,核心算法全是你一个人设计的。这么聪明的大脑..."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秦晚的太阳穴,"真想看看里面还有什么惊喜。"
沈清鸾的叉子突然掉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抱歉,手滑了。"她面无表情地说,目光如刀般射向陈志明。
陈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及时转移话题:"沈小姐对古董有研究?我最近收了一批明代瓷器,待会儿可否请你鉴赏一下?"
沈清鸾微微颔首:"荣幸之至。"
后半顿饭,秦晚如坐针毡。陈志明的小动作越来越放肆,而沈清鸾的眼神也越来越危险。她真怕这位前皇后娘娘一怒之下把餐刀插进陈志明的手背。
甜点刚上完,陈总就热情地邀请沈清鸾去参观他的收藏室。秦晚正要跟上,陈志明却拦住了她。
"秦工程师,关于那个专利,我有些想法想单独聊聊。"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书房方向。
秦晚求助地看向沈清鸾,后者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去吧,我随陈总看看就回来。"
跟着陈志明进入书房,秦晚立刻与他保持距离:"陈副总想谈什么?"
"别这么生疏嘛。"陈志明倒了杯酒递给她,"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聪明的女人,为什么甘于只做个普通工程师?"
秦晚没接酒杯:"我热爱我的工作。"
"以你的才能,完全可以自己创业。"陈志明逼近一步,"我可以投资,人脉、资源都不成问题...只要你愿意成为我的'合伙人'。"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眼神在秦晚身上游移。秦晚后退到书桌旁,强忍不适:"谢谢好意,但我很满意现在的工作。"
"是因为那个女人吗?"陈志明突然变了脸色,"你那个所谓的'朋友'?"
秦晚心头一跳:"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别装了。"陈志明冷笑,"你看她的眼神,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一把抓住秦晚的手腕,"但她能给你什么?一个穷酸学者?跟我在一起,你想要什么有什么..."
"放开!"秦晚奋力挣扎,却被按在书桌上。陈志明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混合着酒精的臭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书房门被猛地推开。沈清鸾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打扰了。"她的声音冷得像冰,"陈总请秦晚过去一趟。"
陈志明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我们正谈生意呢。"
沈清鸾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是吗?"她停在陈志明面前,明明比他矮半个头,气势却压得他喘不过气,"谈生意需要动手动脚?"
陈志明强撑着冷笑:"关你什么事?"
沈清鸾突然伸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领带:"这条爱马仕,仿得不错。"
陈志明脸色大变:"胡说什么!这是正品!"
"正品的花纹应该是对称的。"沈清鸾慢条斯理地说,"而且..."她突然用力一扯,领带应声而断,"正品不会这么容易撕坏。"
陈志明暴怒:"你!"
"我什么?"沈清鸾微微仰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要动手吗?"她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餐刀——秦晚认出是晚餐时用的那把——在指间灵活地旋转,"我建议你三思。"
那一刻,秦晚仿佛看到了三百年前那个在深宫斗争中屹立不倒的沈皇后——优雅、锋利、致命。
陈志明显然也被震慑住了,后退两步:"疯子!滚出我家!"
沈清鸾从容地收起餐刀,转向秦晚:"我们走。"
走出书房,秦晚才发现自己双腿发软。沈清鸾稳稳地扶住她:"没事了。"
"陈总呢?"秦晚小声问,"你不是说他找我..."
"骗他的。"沈清鸾嘴角微扬,"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秦晚忍不住笑了:"你真是..."
话未说完,陈总从收藏室方向匆匆赶来:"沈小姐!那幅画你还没看完...咦,怎么了?"
沈清鸾面不改色:"突然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陈总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书房方向,似乎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是我教子无方。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回程的车上,秦晚终于放松下来:"谢谢你...刚才太可怕了。"
沈清鸾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有我在,无人能伤你。"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秦晚眼眶发热。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在收藏室看到什么了?陈总那么着急。"
沈清鸾的表情变得复杂:"一幅画...《废后图》。"
"什么?"
"画的是大周永和三年,沈皇后被废的场景。"沈清鸾声音低沉,"画中我被描绘成面目狰狞的毒妇,而柳如絮...就是那个柳贵妃,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秦晚握紧她的手:"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不,问题不在这里。"沈清鸾转向她,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幅画的落款是永和四年——我'死后'一年。但画中细节,比如我当天戴的凤钗样式、衣袖上的暗纹,全都准确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