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这里她身为一个人的身份被丢掉了,一个怪物创造出了另一个怪物,她的人生从那一刻就走到头了。
江琉珠望了一眼那洞口处,那光还是依旧存在,跟以前一样。
那个时候她还是人类、有爸爸、妈妈,也有朋友,还有最喜欢的钢琴,那时候她还可以说话,不论做什么表情都可以,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在阳光下,但如今......
浮光掠影、一切都为泡影。
在成为怪兽的第一天江琉珠才明白,原来她所有的快乐其实都是建立在她是人类。
江琉珠转头看向躺在地上,她的脚都沾染上了对方的血。
“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她快要被气笑了,生命力这么顽强,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他怎么这么能活?
她有些黯淡的想,心里不知为何有点羡慕。
脚下粘稠的血液依旧有着炙热的温度,它们偷偷地往江琉珠的身上流窜,江琉珠早被那些蓝色的液体包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受伤了。
“你的愈合速度变慢了,看来那力量也只能让你暂时不动。”
江琉珠见对方依旧不言语,顿觉无语。她与扎克血肉相连,自然可以察觉到他是否死亡。
江琉珠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说话?”
只见那个半躺在地上的人,就像是被压倒的摇摇欲坠的团子似的,他细声断断续续道:“因为...琉珠想让我...死,我...可...以装死......”
江琉珠半蹲下听他讲话,她想应该是有些光线穿透了他声带、喉管之类的,所以影响了他的声音。不过现在她觉得给所有人好脸色看。
“为什么你变样了?”江琉珠好奇的用枪拍了拍对方的脸。
她实在是好奇,他的怪人化跟之前自己所见到的不太一样。诡异的紫皮已经专为了与人类相近的肤色,露出了诡异的像是平时扎克惯用的那张笑眯眯人脸,金色面具的也由褶皱的花纹专为哭泣人脸,镶嵌□□里的红珠转移到了他的胸前。更别提披了个更丑的掉SAN值的脓包披风。
“因为你不喜欢....所以,我现在的样子你喜欢吗?”
江琉珠哑口无言。
她又叹了一口气,她望着他,随后摸了摸他的头,就像是最后的温柔:“我喜欢你这个样子的,以后不用再变了。不过披风很丑。”
江琉珠的耳朵很灵的,她听到了洞窟外不断向这走来的脚步声。
时间不多了,她想。
随后她再次开枪向扎克,确定对方暂时无法行动后。
她听到身后有谁在叫自己的名字。
“你...要干什么?”那人惶恐的声音,颤抖着声线。
江琉珠恍然才觉自己再次举枪。
“这双手已经谈不了钢琴了,爸爸妈妈也有了新的生活,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久久的,江琉珠说。
“不要!!!”伴随着那人撕心裂肺的喊叫。
扣动扳机。
【谢谢你唤醒我那颗人类之心,能让我再见到我的家人,谢谢你来救我,光之人。】
江琉珠留下了那句她一直想要说的道谢。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想,她永远也成不了英雄。她永远都无法接受自己变成了这幅样子。
江琉珠有这个想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被扎克抓走?从看到那些酷刑?还是从变成怪兽?再也不照镜子的那天?无法弹起钢琴?回不去的家?还是面对着一个一个熟悉的、不熟悉的朋友们?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但这就像是个种子。
从进去黑暗洞穴被斩断光时,她就有这个想法了,那时候在距离光这么近的地方一下子打回黑暗,那个时候她多么想要、多么想要...但可惜她做不到。
现在已经连带着不是人了,就在黑暗洞窟这个老地方,实现她的原本的想法,倒也挺不错的。
贝特光线是依靠江琉珠身上的细胞制造,对扎克有没有用不知道,但对她来说一定是致命的。
她终究是没能离开黑暗洞窟,远方是...永远也到不了的光啊。
江琉珠闭上眼睛,那是最后一刻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