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钱也给了库曼人和皇帝。”亚科夫乐得见这人落魄的模样。他跨坐在马背上挖着耳朵进门去。“您当初投资时怎么没想到这事,给自己留些余地呢?”
“把这房子抵押给我也好啊!”
“这房子不是尤比乌斯大人的,是卡纳卡基斯的财产。”
“你们还有那么多地产,还有间港口!”
“那也不是我们的。”亚科夫叫仆人关上了大门,“您要跟皇帝的亲戚抢东西吗?”
“…你这无耻的、搞同性恋的□□犯!”狄奥斐卢斯的骂声终于在亚科夫背后气急败坏地响起。“你身上还画着十字,却净做那□□的下流勾当!该死的,还我的钱!我要把这事说得人尽皆知…我要让你们名声扫地!”
希腊人做这事不比那些苏丹与哈里发更少,而你当初想将妹妹嫁来时又无视这事?亚科夫想起公证官锡塞罗汗涔涔油腻腻的脸与那本肮脏的图画书籍,这些废话从他耳朵里进了就出。正巧紫藤花园里跑来两只孔雀,伸着脑袋啄他的脚。
“这玩意没能卖掉?”他随便唤了个奴隶。“塞给门口那小子,让他滚蛋。”
两只呆头呆脑的花哨大鸟在奴隶怀里咕咕叫着,被丢给面露诧异的金发青年。亚科夫出了怨气似的感到邪恶地畅快。他头也不回地迈步便走,脚步从长廊移到会客厅——尤比已将不是血奴的奴隶们尽数遣散,又听从舒梅尔的建议,将房间里多得过分的装饰挑着名贵的转手了。剩余的必备品已被打包着装进箱子,叫地板与墙壁清爽许多。亚科夫从娜娅手中接过蜡烛,走进漆黑空旷的书房。
撤了圣像与挂毯的墙壁上,现在钉着一面硕大无比的埃及地图。城池与港口星星点点落在其中,像洒满了诱人又灿烂的钻石。尤比从弯曲绵长的尼罗河前回头瞧他,脸颊被烛光映得红彤彤的,正难为情地露出尴尬神色——显然门前那些露骨的话他全听见了。
“我们其实还有钱能还他…”尤比的手别扭地抓着衣摆。
“你敢还给他,所有人就敢一齐上门要账。”亚科夫丝毫不显窘态,他坦然从怀里拿出协议文书递给努克。“骑士团的事办完了。”
男孩熟练地跑到舒梅尔身边,细细念给他听——“四年四个村庄的税收…要是我去,能谈得更好些。”舒梅尔只咂咂嘴,“不过这条件已经很不错,利息也足。”
“我还有些消息从大图书馆来。”尤比捧起一盏精美金杯,凑到他们跟前。“威廉长剑已去世了,不过西比拉公主怀了他的孩子。”
“痢疾能活上两个月也该到头了。”亚科夫坐到椅子上,凝视地图上东地中海的海岸。“我现在只愿那麻风国王履行他的承诺,到了圣地后接应军队的补给。你手里还剩下一万枚金币的现金。可要养活上千人的部队,钱也眨眼就没。皇帝花得起,我们花不起。”
“他一定履约!”尤比也坐到他对面,“我听说,上次远征就是这样失败的。谁会不长教训呢?”
亚科夫动着眼睛,将视线从埃及挪到尤比脸上。“上次是怎么失败的?”他紧张地发问。
“上次…阿马尔里克国王也说好了给罗马的军队补给。”尤比的杯沿停在嘴唇边,“可他的人没算明白,让罗马人的军队在攻城时饿得吃棕榈叶子。”
亚科夫听了这话,愁苦得低下头掐自己的眉心。“…我们的钱一分也剩不下。”他想了半天,只得感慨这一句。
“别这么担心。”舒梅尔从书桌后起身,摸着墙到亚科夫身边拍他的肩膀。“人犯了错总该长记性,更别说是国王与皇帝了。头一次闹出这笑话,第二次再出的可能就小些。”
“我谁也不敢指望。”亚科夫叹着气说。
舒梅尔又安慰了他几句,讨论起战争与财富、封地与税收。尤比坐在椅子上,边啜饮杯中的鲜血,边端详他们两个严肃的模样。年轻的吸血鬼打量来打量去,忽然快活地咯咯笑出了声,唇角滴下邪恶的红色。
“瞧你们俩!”他放下杯子,拿手帕抹嘴,“好像我们的书房是议事大厅,好像你们是将军与宰相,好像我是皇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