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咲抚子坐在悬崖边缘,脚下是翻涌的海浪,头顶是璀璨的星河。
夜风拂过他的发梢,撕扯他的衣摆,像无数双无形的手想要将他拽回。可他只是静静望着脚下翻涌的暗海,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这里是最危险混乱的梦境边缘,随时可能被时空乱流卷走,崩坏化作碎片,意识无存再也醒不过来的地方。
“小衣,我想见你。”
空寂夜色无人回应,只有风在呜咽,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
藤咲抚子轻笑一声,“我知道你在看着。”
他指尖抚过从花园摘来的玫瑰花瓣,轻轻将它丢下,艳丽玫瑰很快被无序乱流碾碎,零落成飞灰。
“你从来舍不得让我难过太久。”
靛发少女晃动着腿,与她交换的湛蓝缎带随风飞舞。他望着灰黑的海平面,和它之上的美丽星空,笑得温柔又狡黠。
“所以来见我吧,你也想见我不是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耗尽所有勇气才说出口的祈求,带着软绵绵的抱怨,和满腔思念,“不然……”
“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以及很多很多的闷气和坏心眼。
——这是威胁。
——这是赌注。
——这是他知道,她一定会妥协的弱点。
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雾沾湿裙摆,藤咲抚子的指尖微微颤抖,安静等待,一秒、两秒、三秒……
藤咲抚子闭上眼,忽然笑了。
“好啊,那你就继续躲着吧——”
他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向前倒去。
坠落。
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感瞬间吞噬所有知觉,藤咲抚子的头发在风中狂舞,像靛色的火焰,用生命燃烧灼灼光彩。
但他却在笑。
笑得那么灿烂,仿佛终于实现心愿一般。
忽然,一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肢,下坠的势头猛然一滞,他几乎是立刻环住她脖颈——银白长发束在胸前,雌雄莫辨的少年也顺势将他抱入怀中。
风声、下落、时空乱流、时间……一切归于静止,只剩下相拥的两人。
藤咲抚子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映着星光,带着熟悉的欢喜和无奈,直直望进朝思暮想的澄澈湛蓝。
“笨蛋。”
她的声音有些哑,清润悦耳少年音非常陌生,却天籁般落入藤咲抚子耳中。他的心脏几乎停跳,手臂无意识地收紧,却又怕弄疼她似的立刻松开。
“抓到你了。”
藤咲抚子在她怀里仰起脸,笑得像只狡猾狐狸。
枫原满人见他这副模样也笑了,如春花绽放般柔软而美好,最会蛊惑人心的少年气笑容。
第一次见她这么笑的藤咲抚子不免看呆。
她抬手,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怎么,藤咲小姐方才不是挺会威胁吗?为何此时又闭口不言?”
藤咲抚子喉咙发紧,半晌才回过神来,软声刺道:“你一直在看着我们吧,坏孩子。”
偏生只是看着,不愿现身相见。
枫原满人歪了歪头,恶劣地扬起嘴角,“谁知道呢。”
藤咲抚子的呼吸微微急促,忽然额头埋在她颈窝,闷闷地笑了。
“……骗子。”
枫原满人指尖卷着他的发尾,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意有所指轻笑。
“彼此彼此。”
各自隐瞒身份非常公平,只不过她藏的更好、更久、更聪明罢了。
等枫原满人抱着人回到半空之上,时间才再次开始流淌,她忽然伸手捧住藤咲抚子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
“藤咲抚子。”
她不知时隔多久连名道姓冷淡喊他名字,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下次再敢做那种蠢事……我就真的再也不来见你了。”
藤咲抚子瞳孔微微紧缩,身体僵硬一瞬,随即抬头,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我也说过,小衣要是改不掉坏习惯,我会帮你。”
这是他的回答,他的承诺。
也是他不会放手的决心。
枫原满人微微垂眸,长睫落下一片阴影盖住眼里飘过的情绪,笑意浅淡许多,搂住他的怀抱却更用力几分。
星光洒落,海浪翻涌,悬崖上的幼驯染终于找回彼此。
风依旧在呼啸,可此刻,藤咲抚子只觉得安心。
——因为他抓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