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赢了，她也没输。

-

违背规则的偷渡客被城主大人亲自逮捕，带回美梦城中心最显眼、壮丽、宏伟的城主府，市坊内别名主城城堡。

水晶吊灯折射出的碎光如星屑般洒落，透过透明穹顶能看见深紫色的夜空与流动的银河。

枫原满人牵着藤咲抚子的手踏入舞厅的瞬间，所有静止人偶宾客忽然整齐转过头。

它们个个盛装打扮如最考究的古老贵族，戴着精致的瓷白面具，嘴角被画成永恒的笑弧，手中举着永远不会饮尽的香槟杯。

“虽然有些迟，但还是欢迎来到我的梦。”

枫原满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她穿着剪裁利落的白金燕尾服，银白长发束在胸前如流淌的月光。

雌雄莫辨，清雅矜贵的少年向藤咲抚子微微欠身，伸手邀请的姿态优雅得像一把出鞘的剑，“今夜，你是一切的主角。”

“私と踊ってくれませんか？”

（能邀请您与我共舞一曲吗？）

熟悉的话语，他们真正初遇时她向他搭话时的话语，藤咲抚子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我的荣幸。”

藤咲抚子的指尖轻轻搭上她的掌心，便于行动的及膝裙不知何时已化作一袭藤萝紫华美长裙，裙摆如紫藤萝瀑布般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铺开。

枫原满人的手掌贴上他的后腰，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

舞步开始。

没有乐师，但空气中流淌着无人演奏的悠扬小提琴曲。他们在空荡的舞厅中央翩然起舞，四周人偶们凝固成华丽的背景，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交错的脚步声。

“这些人偶……”藤咲抚子目光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余光却不由自主去在意，“也是你的一部分吗？”

雪白银发，隐约可见的湛蓝鹿眸，还有哪怕面具遮掩也一眼能认出来的熟悉感……它们都与眼前人极为相似。

枫原满人带着她转了个圈，裙摆绽开如午夜盛放的紫藤花海，“是，也不是。”

藤咲抚子的呼吸一滞。

舞曲逐渐变得缠绵，默契十足的两人越发贴近，枫原满人微眯的湛蓝眼眸在烛光下如璀璨蓝宝石，注视他的目光真挚而珍重。

在乐曲最高潮，脸有点发热的藤咲抚子忽然踮起脚尖，在她耳边细语：“没有徽章，小衣也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吗？”

“我想我也有还算不错的化名，抚子。”枫原满人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城主也得遵守规则，没有集齐七枚试炼徽章不能兑换愿望，但是……”

“谁让我无法拒绝你，所以答案是——「可以，但请保密」。”

藤咲抚子忽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细微哽咽，将额头抵上枫原满人肩膀，“笨蛋……这么喜欢我为什么不早点用这身份见我？”明明早发现了抚子秘密。

枫原满人没有回答，只是浅笑绅士带着他越转越快。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枫原满人猛地将藤咲抚子拉近，他们的唇在即将相触的刹那停住，呼吸交融成一片温热的雾。

月光如刀，将这一刻切成永恒。

藤咲抚子在枫原满人平静柔情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他忽然伸手拽住她的领带，迫使对方低头：“我的愿望是——”

夜风突然灌进来，吹散她的发簪，靛发如瀑垂落时，少年说出那个残忍的请求：

“让这场美梦终结，回到我们身边。”

枫原满人的笑容依旧美丽而完美。

水晶吊灯开始摇晃，人偶们的面具出现裂痕，整座城堡在月光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暗声。

然后，城堡开始崩塌，人偶们瓷白的面具一块块剥落，露出下面空无一物的黑暗。

枫原满人温柔至极将他额角因舞蹈凌乱的长发梳理好，垂发状态他更接近凪彦而非抚子，眼神更是已经完全变成凪彦。

“你明知道……我做不到。”

藤咲凪彦抚上她虚假却完美神情的脸，明明是同一张脸，展现的所有细节都与他所熟悉的幼驯染截然相反，仿佛看见伪人般令人毛骨悚然。

越是熟悉，越是难过。

“那就醒来，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就像以前那样。”

“以前？不要混淆，朋友。”

最后一根梁柱轰然倒塌的巨响中，枫原满人凑的更近了，语气微凉，和莫名笑意，“是‘我’与大家一起面对困难，而非大家与‘我’面对。”

花满衣从来没有让“大家”面对，甚至知晓过枫原满衣的困难。

她伸出手挽起他垂落长发，熟练编出最适合抚子气质的和风发型，初遇时他被打扮的发型，以紫藤萝作饰。

“还有，‘我’应该有告诉过你，对付‘满人’必须得是抚子才有奇效。”

当月亮彻底隐没在乌云后，天地黯淡下来，枫原满人打了个响指。

“啪——”

废墟中，又一座华贵城堡拔地而起，特效赶超经典电影，不出十秒红枫城堡竣工，舞厅依旧奢华优雅，人偶们依旧沉默精致，轻柔乐曲缓缓流淌。

“美梦之内，所有愿望皆可实现。”

枫原满人清雅浅笑，少年成名的天才剑士家主绅士伸出手。

“在你重新想好愿望之前，我想我们还有些许时间，在欣赏月亮与夜枫的间隙聊聊天。”

“满人期盼与你重逢许久了，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