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有一个隐蔽的毕达哥拉斯轮回
夜复一夜地把我留在世上某个地方……”
“……安那克萨哥拉破译的夜周而复始;
使我的躯体感受到终古常新的永恒
和一首永不停息的诗的回忆(或是构思?):
‘毕达哥拉斯艰苦的门徒知道……’”
日复一日的恒定生活磨灭了她的初心。她的眼睛终于容得下飞鸟,它从孤岛上空掠过,一头扎进暴风雨里,撕开翻腾不息的浪涛,在雷电与雨水之间一闪而过,在灰云之下驰骋——她观察得如此入神,几乎要把那飞鸟看成那安第斯山脉上空的守护神,安第斯神鹫的影子闪烁在难以分辨的幻觉里,她几乎都快忘记自己曾经决定在这一方囚牢中了此残生。
“呼神护卫……”塞冷斯的舌头卷起每一个字母,每一个音节被碾碎了再重组,如同一个世纪没有说过话般的被缓慢发出。声带振动,她沮丧的发现,她早就忘记魔力流过骨缝间的感觉,那些重要的东西变成无人在意的尘土,在路边飞扬。阿兹卡班的雷电击起熊熊烈焰,把旧照片、旧日记、旧诺言连同时间和阳光一起燃烧殆尽,她捧着那捧灰烬——那些旧事物、时间和阳光的遗骸,跪在墓碑前哀哭。灰烬的颜色像是阿兹卡班的天空一样灰白。
塞冷斯有一个悲伤的故事,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确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过,大概还没有几百年那么久),有一个女孩,她严肃又认真,本该继承家族事业,阳光洒在前路上,她的前途大好。可她识人不清(她到现在都没有忘记那个家伙),误入歧途,干起一些和杀人放火类似的违法勾当。她的父亲为此震怒,她的家人死于她投诚的那伙人之手,她在浸染了家人鲜血的那片土地上忏悔,像个歌剧主角那样发誓复仇。
1981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早。她的姐姐精神失常,抱着她刚出生的孩子,躲进呼啸的冷风里。
她找不到她。
她背叛了那伙人,杀了其中的十一个,复仇之路却戛然而止,一个小小的婴儿轻而易举就战胜了那个恶魔,时隔已久的阳光又重新照耀英国魔法界,她像个笑话一样被抓进阿兹卡班——顶着食死徒的名头。她所有引以为傲的一切灰飞烟灭。
什么是笑话?塞冷斯想起伊莉莎曾经问她。什么是笑话?笑话就是复仇者与凶手双面一体,笑话就是悔过的罪犯奔向自由,笑话就是欺骗所有人。
笑话就是死而复生的亡灵从海里爬起来,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命运同她开了个玩笑,叫她到地狱走一遭,再请她回人间谈感想。
哥特城堡里那面古朴华贵的等身镜映出自己的模样,瘦骨嶙峋,长发肮脏而且暗淡无光。你看,她在心里回答,这就是笑话。笑话就是一个人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
阳光照耀所有人,却独独在阿兹卡班那缺了一块。